姚進謙笑道,「粉姐姐,粉姐姐,說實話,你粉姐姐待你真的不錯,不與你計較,還給你補牙,你知那日情況有多危急嗎?我就不曾見主子那般著急過!」
綠蘇扁了扁嘴,耷拉下腦袋。
粉姐姐是待她很好,可是她一見到衛大人,心還是會痛……
姚進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道,「算了,別想了,誰還沒有個意亂情迷的時候?都會過去的。」
綠蘇瞥他一眼,「說得好象挺有心得一般。」
姚進謙笑得更大聲,「我娘子都快有喜了,你說我怎麼會沒有心得?」
秀兒昨日告訴他有身孕一事,他欣喜若狂,還未來得及告訴主子,這會倒先月兌口而出了。
綠蘇上下打量他,「咦,你成親了嗎?」。
她二人經常拌嘴,加上姚進謙面相稚女敕,在她眼中就是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的毛頭小子。
姚進謙道,「當然,說起來這也是我與主子的緣份。你若是不哭了,我就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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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奕坐在返回衛府的馬車上,只覺連日來堆積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
正如沈月然所道,有些事他並不是不能處理,只是骨子里的清高令他不屑作為。可是如今,那些令他不屑的事已經妨礙到他,他就必須面對。
回到衛府,他換上一身便服,向思若閣走去。
思若閣中無人,他問了下人,下人道衛夫人外出,只有衛老爺在書房,于是,他徑直向書房走去。
衛中鴻正在書房擺弄玉石,見是他,抬了抬眼。
衛奕行過禮,好奇地道,「爹爹在做什麼?」
衛中鴻是個文官,喜好收藏,家中不少珍稀古物和奇珍異寶。不過,平日里衛中鴻都把它們一股腦兒地擺放在文若閣,今晚卻拿到書房,定是有用意。
衛中鴻道,「金瓖玉。」
「金瓖玉?」衛奕不解。
衛中鴻斜他一眼,道,「整日里不是在汴京府忙碌,就是不知所蹤,對京城的事一概不知。半個月前,金滿堂宣稱從西南請來了個手藝師傅,專專訂做金瓖玉。據說以金子包裹或者裝飾玉石,取金玉滿堂之寓意,既能增色,又能護玉。我特意去瞧過,手工確是不錯,于是趁著空閑,擺弄擺弄這些玉石,看看哪塊適合拿去瓖上金子。」
衛奕了然。
金滿堂到底是百年老店,屹立多年不倒,沒有點兒經營頭腦定是不行。就拿這金瓖玉來說,生財有道,又雅趣十足,絕非一般經商之人能夠想到。
「城中這般風雅之事,孩兒的確知之甚少。」他笑道。
衛中鴻也笑了。
「你有你的專業,這等附庸風雅之事就由我這個老頭子來做好了。」
他接著道,「這個時辰來,可是有事?」
衛奕與他與劉惠琳之間的父子、母子關系,一向是他引為以傲的,也是不少同僚羨慕的。
劉惠琳平日里噓寒問暖多一些,與衛奕的母子關系顯得親密一些。而他畢竟有個父親的威嚴在里面,又各有不同的公務,因此平日里與衛奕交流得少一些。不過衛奕似乎沒有出現過像其他世家子一般的叛逆心理,對他這個父親始終尊敬有加。父子二人算是既是父子,又是知己的關系典範。
衛奕听聞衛中鴻問道,不再隱瞞,將汴京府一事統統道來。
他仔細想過,此事說到底還是他與趙顯陽之間的私怨所致。
私怨,當然要私下解決。
衛中鴻听完不語。
他沉吟片刻,道,「你如今將此事告訴爹爹,是希望爹爹怎麼幫你?」
衛奕施了個禮。
「爹爹,趙大人始終是孩兒的長輩。孩兒雖入汴京府五年有余,可是大部分時間全在斂尸房,與趙大人交流甚少。這一次,又的確是孩兒的疏忽大意所致,所以,孩兒想向爹爹打听打听趙大人此人,看看有沒有和解的余地。凶案不破,孩兒始終耿耿于懷。」他回道。
掛職巡察一事無論是湊巧了,還是趙顯陽有意安排,他與趙顯陽之間的心結算是種下了卻是不爭的事實。他明白,下一步他如何做至關重要。所以,他選擇來問衛中鴻。
衛中鴻為人豁達,客觀冷靜,又身居太傅一職,對京城人事了解甚多,父子二人更不會隱瞞彼此,是最佳人選。
衛中鴻听完衛奕的話,始終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他曲指在案幾上敲了兩下,道,「趙顯陽此人謹慎,老練,沉穩,能忍,外表看來,並非小氣沖動之人。看來,這一次,你是打著人家痛處了。」
衛奕欠身,「是孩兒的過失。」
衛中鴻接著道,「可若只以事而論,趙顯陽不至于如此。他主政汴京府多年,汴京府又一向是人才濟濟、權貴集中之地。恃才傲物的,仗勢欺人的,甚至有皇親貴族撐腰的不在少數,你的作為,依爹爹看來,並非大逆不道,趙顯陽也不是不能忍的——」
他想了想,又道,「趙顯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愛財,你可是在錢財上與他爭過利?」
「財?」衛奕皺眉。
「沒有。」他斷然否認。
他對錢財的概念很淡,幾乎沒有與趙顯陽應酬過,不存在爭利一說。
衛中鴻再次沉吟。
「若不存在爭利一說,僅僅是因為你道的那些瑣事,那麼爹爹勸你,最好按兵不動。」他建議道。
衛奕再次皺眉。
按兵不動,就還是要忍、要避的意思了。
他能夠忍、能夠避,問題是冤死的靈魂怎麼辦?
有案子發生,卻不讓他參與,簡直比受到鞭刑還要痛苦。
衛中鴻看出他的心思,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頭。
「奕兒,放松些。你心急破案,爹爹明白。不過,這天下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懂得破案,懂得緝凶。刑部掛職一事我也有所耳聞,平調的官員據說是慕容晉曾經的同門師弟,聶麒麟。此人在刑部主管律法,聲望不在慕容晉之下。趙顯陽既安排他來,便讓他來。趙顯陽有意架空你,便遂了他的性子。除了凶殺案,還有很多例如綁架、勒索、偷竊、強盜這類案子等你解決。你相信爹爹,才能是你自個兒的,不會隨著一次兩次的人事變動而消失,更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喜好而受到影響。」
他說著,隨手從案幾上拿起一塊玉石,道,「許慎曾道,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