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澤以溫,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專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撓而折,勇之方也;銳廉而不忮,潔之方也。所謂君子如玉,做人也要做那溫潤、堅固、平滑之人。趙顯陽將斂尸房交給聶麒麟,你便不動聲色,做好本份,處理好其它事務。時間久了,趙顯陽自然會明白,你只是性子使然,而不是故意令他難堪,心結自然會解開,奕兒覺得呢?」
衛奕的目光卻落在衛中鴻手中的玉石,有些發直。
「爹爹,這是什麼玉?」
他想起來,這塊玉似乎與他在洞穴中找到的玉石很像,一層白色,一層糖色。
衛中鴻揚了揚手中的玉石,道,「你問這個嗎?」。
他有些跟不上衛奕腦子轉動的速度,明明之前還在說做人,怎的突然跳到了玉石上?
衛奕點頭。
衛中鴻道,「這是和田玉的一種,被稱為糖白玉。」
「為何是這種顏色?」衛奕又問。
衛中鴻解釋道,「玉石是天然形成,形成過程中難免會出現兩種甚至多種顏色,這種現象稱之為騎牆。爹爹手中拿的這種,是白玉被糖色侵染所致,因此叫做糖白玉。」
「糖白玉?騎牆?」衛奕喃喃。
既是和田玉的一種,就是相當名貴了。
凶手殺人,卻沒有拿走和田玉,就不是為財。
衛中鴻笑道,「怎麼,又在想你的案子?」
衛奕有些不好意思。
衛中鴻說了半天的話,就是勸他莫要執著,能屈能伸,他卻始終放不下案子。
「爹爹,您的意思孩兒已經明白,孩兒定會照做,學那玉石的品質,守住本份,謙和待人,請爹爹放心,此事孩兒不會莽動。」
他對衛中鴻一向尊敬,而且衛中鴻的話也有道理。
不是只有他一人懂緝凶,也不是只有凶殺案,他還有許多事可做,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父子二人又說了些閑話,不知不覺,已快亥時。
「娘親今晚去了哪里,怎的這麼晚還沒回?」他問道。
往常的這個時候,劉惠琳早就來張羅著讓他喝下大補湯了,今晚卻不見人影。
衛中鴻白他一眼。
「還不是為了你的事?」他道。
「我?」衛奕一怔。
「你與雲如的事不了了之,惠琳可是心疼那孩子的緊,又恐怕壞了衛邵兩家的交情,因此這幾日總去衛府,找那孩子聊天,****都是過了亥時才歸。,奕兒,你不小了,可有認真考慮過終身大事?」衛中鴻問道。
衛奕微微一笑。
「孩兒自有分寸,爹爹不必過份憂慮。」
他躊躇滿志。
亥時過兩刻,劉惠琳回到思若閣,如往常一樣換衣上榻,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即刻入睡。
「。」
她睜著眼楮,盯著床幔許久,似乎終于藏不住,推了推一旁的衛中鴻。
衛中鴻閉著眼楮,「嗯?」
劉惠琳撐起一邊身子,笑道,「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打听到奕兒最近在做什麼了。」
衛中鴻听聞與衛奕有關,睜開了眼楮。
「奕兒?」
劉惠琳興致大好,一點兒困意也沒有。
「奕兒好象有心上人了!」她興奮地道。
「心上人?」這下,衛中鴻徹底醒了。
這可是稀奇事!
衛奕長這麼大,還沒見他對哪個女子動過心。
劉惠琳得意地道,「是,心上人。雲如本來不願意說,不過,姜還是老的辣,我一來二去,套了她幾次話,她就泄了口風。原來,上元燈節那晚,奕兒是丟下她和一個女子相會去了。而且,奕兒似乎很緊張那個女子,他一夜未歸,就是因為要救那個女子。」
「誰家的姑娘?」衛中鴻問道。
怪不得他剛才提起此事,衛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孩子,口風太緊了。
劉惠琳道,「听說叫沈月然,有個哥哥在金滿堂,她如今自個兒在京郊賣酥餅。」
「賣酥餅?」衛中鴻有些失望。
他翻了個身,道,「快睡吧,若是有戲,奕兒定會告訴咱們,他不說,定是還未想好,你就莫要替他操心了。」
劉惠琳嗔道,「我不替他操心誰替他操心?我可是日夜盼著抱孫兒,別說你不想。依我看來,奕兒性子矜持,這事兒呀,還是得有人主動,否則,說著說著黃了怎麼辦。」
她見衛中鴻不搭理她,也不惱怒。
她平躺下,道,「我知道你嫌那姑娘出身不好,怕誤了奕兒的前程,不過我可告訴你,只要奕兒喜歡的,咱們就不能干涉。甭管賣酥餅的,還是賣什麼的,只要賢惠乖巧,到了咱衛家肯替咱衛家延續香火,我看就成!」
衛中鴻鼾聲漸起,她卻越說越興奮。
「趕明個兒我就去京郊瞧瞧她——嘖,不行,馬上是清明,家中事務太多。這樣,過了清明。過了清明就去瞧她,我也正好再去金滿堂打听打听,替奕兒把把關……」
新任提刑官聶麒麟上任,衛奕第一時間去拜見。
聶麒麟比慕容晉年幼兩歲,據說二人曾經同門拜師學藝,以師兄弟互稱。聶麒麟人長得較為精瘦,雙眼微凹,舉手投足間很是利落。
他見到衛奕,不待衛奕招呼,便先笑道,「青出于藍勝于藍,此話不假,衛侍衛一表人材,瞧起來可比慕容師兄體面得多。」
衛奕謙虛地笑道,「提刑過譽,只是徒有虛表罷了。師父的一言一行皆是衛某效仿的對象,不能逾越。」
二人客氣一番,衛奕提及洞穴白骨一案。
「衛侍衛是道此案要往情感糾葛方向查去,而非謀財害命?」聶麒麟問道。
「是的。」衛奕答道。
雖然他答應過衛中鴻,在沒有得到聶麒麟的許可下,不主動去踫凶殺案,可是,糖白玉這個重要的線索他認為有必要提供給聶麒麟,因為,這會影響命案的走向。
聶麒麟點頭,「衛侍衛言之有理,本提刑牢記在心。」
這時,陸續有其他同僚前來拜見,衛奕不願多留,于是告辭。
走出廳堂,衛奕唇角露出一絲苦笑。
彬彬有禮,卻就是不提案子。
主動提及,也被一筆帶過。
看來,他實在是多此一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