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則哈哈大笑。
「我若承認自己是‘次’的那一個,豈不是自個兒就把這門親事斷送了?」
「好,懂得反將一軍,好一個伶俐的丫頭。」
沈月然卻突然認真起來。
「三少爺這麼說可就錯了,月然並非在選擇,而是真正地醒悟。三少爺可以認為月然短視,也可以認為月然受不得一點委屈,可是對一個女子來說,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眼前的相守嗎?月然不想再盼了,與其去盼那些海市蜃樓一般的美景,不如感悟眼前的風景。」
「三少爺,月然不願把話說得太滿,也不願把話說得太透。月然只想告訴三少爺,四個月的****夜夜,對于一個女子來說,要做一個決定,是有多麼地深思熟慮。若三少爺還對月然有何疑慮,月然只能說一句,往後走著瞧。」
「月然就在這里,娶不娶是三少爺的事。」
周岸則再次大笑。
「好一句往後走著瞧!」
「只怪我一直小瞧了你,三言兩語間,居然又把主動的權利交到我的手上,讓我心甘情願地吃下這個啞巴虧,實在是高明!」
沈月然白他一眼,嗔怪地道,「三少爺說得好難听,什麼啞巴虧?月然不曾吃過虧,三少爺更不會吃虧。」
她如有所指。
周岸則提起唇角,看了一眼天色。
「好了,不打這些嘴皮子的官司了,我今個兒來,一是為了確定你的心意,二是為了問你的想法,如今兩件事都問到了,我確實該走了。」
沈月然松下一口氣,送他出門。
走到門口,周岸則回頭道,「我與采玉的親事定在下月初六,待這件事一忙完,就會盡快向太夫人提及你。你不要多心,這期間盡可放心在此居住,我會定期前來探你。」
沈月然心中咯 。
說得這麼熱鬧,看來是還沒影兒的事兒啊!
他根本就沒有能力主導自己的親事,卻向她言之鑿鑿!?
若是周家太夫人不同意,她所有的計劃豈不是全泡了湯,還成了人家養在京郊的小蜜?!
她心中不悅,面上不曾表露半分,溫柔地應允,目送周岸則遠去。
這邊轉身,那邊不由一驚。
吳兆言身披玄色霜花披風,手持一盞宮燈,從院落斜對面的梧桐樹後側出身子。
他面色鐵青,雙唇緊抿,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吳校正。」
她心知不妙,向院落里退去。
「想躲?」
吳兆言比她更快,一手撐上院落門板。
「月然姐,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當向我解釋兩句而不是說走就走啊!」
他盯著她,眼底全是慍色。
「我……」
沈月然緊緊貼上門檻,只看了他一眼,就心虛地別過臉去。
吳兆言不理會她的逃避,接著道,「月然姐,我可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姐姐說你懶惰,說你刻薄,說你命硬,我卻不這樣看。因為我在餅鋪看到的全是你的勤快,你的能干,你待綠蘇如何地好,待四鄰如何地善。我以為,是姐姐看錯了你,沒想到,卻是我看錯了你!」
「你與衛大人來往,我一個‘不’字都不曾說過。因為我知道,衛大人是很多女子愛慕的對象,是一個值得你傾心的人。可是,為何是周岸則?!」
「他是周家的庶子不說,他那個人心機太深,完全靠不住,難道這些你都瞧不出來嗎?」。
「你不聲不響,居然與他談起了婚嫁,你如何對得起沈家公?!你如何對得起衛侍衛?!你如何對得起我……」
「……姐夫?!」
吳兆言越說越氣。
他?!
听吳兆言提及他,沈月然的心頭仿佛被烈火燎過一般。
她如何對得起他?!
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從今以後,她不想再听到的人也是他。
無膽,更無顏。
她橫下心來,把吳兆言向門外推去。
「你憑什麼說我?我與何人來往與你何干?」
「你憑什麼說三少爺?當初,與他同謀的人是誰?當初,一心想拆散我與衛大人的人又是誰?當初,害得我被眾人恥笑的人又是誰?「」你站在樹後偷听,倒還有理來指責我,你憑什麼?!「」你走!「
吳兆言氣急,將手中宮燈狠狠摔在她的面前。
宮燈落地,四分五裂,燈面也撕裂開來,上面的圖案卻是依稀可見。
八面燈柱,分別畫了八位形態各異的持劍人,或舉劍,或蕩劍,或舞劍,或指劍,人物栩栩如生,動作一氣呵成。」這是……「
沈月然抬眼看他。
吳兆言一腳踩上宮燈,咬牙道,」枉我還費盡心思跑去洛陽花重金為你打造這盞宮燈!枉我一待到初雪融化就急不可耐匆匆趕來!枉我……「」是,我是曾經害過你,可是我以為我後來做的那些事足以可以得到你的原諒。「」沈月然,我算是看清楚了你!「
吳兆言這一怒罵,沈月然倒是看清楚了他略顯可笑的面容。
兩邊眉眼都有淤青,鼻梁略歪,明顯是被擊打過的痕跡。
「你……」
「面上是怎麼回事?」
她急聲問道。
吳兆言一揮手,」不要你來關心我!你不知道嗎?他沒有告訴你嗎?我去找他,要他莫要再纏著你,我二人就……「
周岸則?
沈月然蹙起眉頭。
在他看似文弱的外表下,居然能夠將並不瘦弱的吳兆言打得鼻青臉腫?!
吳兆言顯然不願再多說。」沈月然,你太令我失望了。「」你說的對,我憑什麼?我憑什麼惱,憑什麼怒,憑什麼指責你?「」我沒有資格,我不是你的什麼人,只希望待到衛侍衛出現後,你也是這般的理直氣壯!「
他說罷,高傲地抬起頭來,從已經破爛的宮燈上踩過去。」對了,我倒是忘了告訴你。「
他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歐陽邈死了。「」死了?!「
沈月然瞪大眼楮,說不出是驚訝還是懊惱。」對,上吊自盡,在你去見過他的第二天。「
吳兆言冷冷地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憤然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