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郁、緊張、恐慌這類精神因素,也會進一步加劇干咳的癥狀。
外在過敏源的存在是外因,而劉惠琳本身的精神壓力恐怕才是內因。
劉惠琳再次對眼前的女子側目。
所以,她繞了一個大圈子只是為了勸她一句「莫要擔心」?!
她是太傅夫人,多少人恐怕巴結不上的正一品夫人。可她倒好,偏偏還要隱藏起對自己的關心,她的用心到底何在?
沈月然說完想說的話,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劉惠琳,轉身離去了。
七日後,熙春帶著兩個丫頭,駕著兩輛馬車,趕到京郊。
「大夫人說了,她允諾你的事情她已辦妥,其他的,她望你能恪守諾言,往後互不干擾。」
熙春端著架子,居高臨下。
沈月然露出一絲苦笑。
~周家人從未出現在京郊,卻這麼快就應下這門親事,一來當然是因為劉惠琳親自出面,二來嘛,也說明一個庶妾對于周家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就如同置辦一件家當,隨意,不聞不問。
這樣也好,越是不被重視,她反而越容易調查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大夫人說了,親事訂在下月初六,你只要安心在家等候,會有媒人上門交代。」
熙春拿著腔調。
下月初六?與梅采玉一同嫁入周家?
沈月然心頭一驚,又再次平靜下來。
這樣也好,這一次,她不僅要查出真相,還要效仿一下王雅心,給那一直瞧不起自己的宋婷以難忘的一擊。
「大夫人說了,念在與你相識一場,為你備來幾件嫁妝。」
「紫檀木梳妝匣一個。黃楊木梳六匣。」
「珊瑚圓珠、蜜蠟圓珠、沉香圓珠各一盤。」
「白玉鴛鴦配一件,青玉鴛鴦配一件,琥珀鴛鴦配一件。」
「翡翠扳指一件,象牙扳指一件,牛角扳指兩件。」
「金項圈一個,銀項圈四個。」
「金簪一對,赤金瓖嵌長簪一對。」
「玉如意一枚。」
「四季衣裳、鞋襪各兩套,彩鍛被枕各兩套。」
「馬車一輛。」
熙春讓丫頭逐一將物件擺進沈月然的房中,堆了滿滿一桌幾。
白的、青的、金的、銀的,各式珠寶,令一向簡潔的房間頓時蓬蓽生輝。
「謝夫人憐愛。有勞姐姐。」
沈月然沒有拒絕,欠身向熙春施禮道謝。
這一次,她沒有直接喚出熙春的名字。
她從熙春的眼中可以看出對自己的厭惡。
她不知這種厭惡源于何處,也不想知道。
上一次,有衛大人在前,她知熙春就算再討厭她,也不敢拿她如何,畢竟她是跟著衛大人一起去衛府做客。所以,她喚她一聲「熙春姐姐」,既顯得親近,又給足了熙春面子。可是這一次,只有二人。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于是主動示弱,喚她一聲「姐姐」。
熙春白她一眼,想說什麼,又只是張了張嘴,訕訕地離開了。
熙春前腳剛走,沈月然後腳將桌幾上的嫁妝收拾打包,只留下衣裳和被褥,然後坐上馬車,趕往城北。
她刻意選在沈日輝去金滿堂開工的時辰,敲開吳家的大門。
當吳兆容看著滿桌的金銀珠寶,雙手掩住了豐潤的嘴巴。
「這是——」
她瞪大眼楮,看向沈月然。
「這是給嫂嫂你的。」
沈月然把珠寶又向吳兆容面前推了一推。
她若想嫁進周家,除了得到周家人的應允,還有一個難題,就是沈日輝。
沈日輝平日里雖然大大咧咧,看似對她這個遠在京郊的妹子並不在意,也從不主動提及她的親事,可是每隔一月半月的都會去探望一下,送些食材和衣物,幫著做些體力活兒之類。
她覺得他和沈明功是一樣的,縱容她,容忍她,並以自己的方式始終關心她。
她想起沈明功臨終前的氣結。
因為听說她要嫁給文池縣令張文興為妾,于是生平第一次沖她皺起眉頭,提高聲調。
沈明功對她做妾一事忌諱。如今她不僅是妾,還是庶妾,她沒有把握沈日輝會贊成。
所以,她打算瞞過沈日輝。
可是,她要嫁的是周家,而沈日輝就在周家的金滿堂做工,想瞞過他,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沈日輝有一個軟肋,就是吳兆容。而吳兆容也有一個軟肋,就是銀子。
那麼剛好,劉惠琳送來的嫁妝就成了她賄賂吳兆容的工具。
吳兆容目光發直。
「給我的?」
她難以置信。
「是的,給嫂嫂的。」
沈月然道,「嫂嫂盡可放心,這珠寶不是偷的,不是搶的,全是光明正大之物,嫂嫂盡可享用。」
不是偷的,不是搶的。
吳兆容心思轉得飛快,難道是沈家的那筆銀子?!
沈月然知道她已經動心,雙手拿起一個金項圈向她脖子上戴去。
「嫂嫂,你我姑嫂二人相斗多時,彼此對彼此的品性相當熟悉,所以,月然就不說廢話了。只要嫂嫂肯答應月然一個請求,這桌幾上的珠寶就全是嫂嫂的。」
吳兆容模著脖子上的項圈,精致的做工令她愛不釋手。
「什麼請求?」她粗聲問道。
「與哥哥外出游玩,兩個月後再回來。」
「什麼?」
吳兆容不是震驚,而是意外。
她以為她會說出什麼樣的請求來,沒有想到卻是讓她和沈日輝外出游玩。
這算是哪門子的請求?!
給她珠寶,還讓她夫婦二人外出玩耍,這是天上掉餡餅的節奏啊!
「是。兩個月,不可少,只可多。」
「僅憑這個項圈就足夠你和哥哥快活瀟灑。」
沈月然開出條件。
「為、為何?」
吳兆容無力地問道,止不住抽動的嘴角已經泄露了內心的狂喜。
「不要問為何,只管應允就行。嫂嫂應當清楚,爹爹去世後,月然只有哥哥一個親人,而嫂嫂又是哥哥最在意的人,還是重兒的娘親。所以,月然絕對不會對嫂嫂生出歪念,這一點,嫂嫂應當放心。」
這倒是。
吳兆容心道,她與老姑娘是時常爭吵,不過吵來吵去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親事。想來老姑娘除了賴在家里不嫁,倒真的沒有做出一件傷害她或者日輝的事來。
「當、當真?」
她還是不放心。
「當真。」
沈月然三指指天。
「那、那麼你希望我二人何時啟程?」
沈月然莞爾。
有軟肋的人,可氣,也可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