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還熱,不穿。」
她理直氣壯地解釋道。
說罷,她似乎不想給衛奕推開她的機會,把沈家父子的過往娓娓道來。
衛奕听完,面色更加沉重,原本不知道該放在哪里的雙手緊緊抱住了懷中的人兒。
被至親利用的滋味有多麼地難受,他想都不敢想,懷里的人卻嘗到了。
那一天,姚進謙在一間偏僻的客棧中找到了沈日輝。他見到他時,已經覺得有些奇怪。
對于沈月然瞞著他嫁進周家這件事,沈日輝表現出來的更多是擔心和憂慮,而不是憤怒和窩火。
當他暗示沈日輝,沈月然這麼做是另有隱情,他發現,沈日輝的不安不減反增。
當他進一步向沈日輝保證,他已經暗中派人保護沈月然,不讓周家的人靠近她半步,沈日輝居然安靜了。
沈日輝的擔憂來源于沈月然本身,而不是嫁進周家這件事,這不正常。
「沈明功,沈日輝,十億白銀……」
「歐陽邈,綠蘇,趙顯陽,周家的某個人……」
「中毒,查毒,六王妃,師父和師娘……」
他喃喃自語。
一定有某個關鍵詞能把上面的這些人或者事情全都聯系起來。
問題是,是什麼呢?
趙顯陽曾經說過,他與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這條船,指的是什麼?
還有,他與沈家有什麼關連?
沈明功,沈日輝……
他想到一個人,九哥。
他與沈明功唯一的交集就是「九哥」!
沈明功是九哥的舊部,而他,是九哥的義弟。
當年九哥更是為了保住沈明功,用去了唯一一塊免死金牌!
對,這個關鍵詞就是九哥。
九哥的出現,令他在一團亂麻間找到了一根繩頭,將一切全都串連起來。
因為他身中劇毒,才輪到六王爺去探望九哥。而自知天命不久的曹太後正是看到了六王爺帶回來的畫像,才動了接回九哥的念頭。
如果一切全是九哥的陰謀,那麼隱藏了十年的銀子、被清理的黑色粉塵、宰殺的母羊、一條通向宮中的密道就有了另外一種解釋。
銀子是軍餉,黑色粉塵是鑄造兵器的證據,宰殺母羊是為破釜沉舟,密道是進攻的路線,六王爺和趙顯陽則是同盟!
皇位!
一定是皇位!
九哥要的,從來都是皇位!
是他太天真,才會以為九哥的心早已如止水。
是他太單純,才會以為時間可以令人變得無欲無求。
十年的確可以改變一切,它沒有令九哥放下心中執念,反而令九哥的心機更加詭譎和深沉。
九哥騙了他十年,利用了他十年,是他身中劇毒的元凶!
這下,他完全能夠體會沈月然的悲慟了。
若一切全如他猜測的一般,那麼,在密道的另一頭,很可能駐扎的就是九哥的人。
他們是不可能安全走出這條密道的。
他斂起神色,垂下眼皮,看向沈月然。
這個險,他必須要冒。
三哥是個勤政愛民、宅心仁厚的好皇帝,一場政變,無論誰勝誰負,其代價必定是血流成河。
九哥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就妄顧萬千百姓的性命。
所以,他必須要沖出去,殺出去,可是懷中的這個人……
「月然。」
他沉聲喚道。
沈月然吸了吸鼻子,應一聲。
「有些事,我想向你坦白。」
衛奕推開她,神情嚴肅,看著她。
沈月然也斂起神色,整容道,「你說。」
「其實……」
衛奕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他想了想,還是道,「我並不是屬于這個時空的人。」
沈月然一時反應不過來,應了一聲「啊」。
衛奕自嘲地笑了笑。
「你一定覺得我在說胡話對不對?」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可是,這的確是一個事實。大概六年前,真正的衛奕隨衛中鴻去遼地游玩,遇上一場驚天雷。待他醒來,我已經住在他的身體里。」
「六年前?」
沈月然終于回過神來,提取到一個關鍵詞。
「是的,六年前。」
「六年前,真正的我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天台上偶遇晴天霹靂,待我睜開眼楮,已經變成了這個時空的衛奕。」
「天台?」
沈月然又提取到一個關鍵詞。
「是,天台。」
衛奕再次應道,面上也微微一紅。
「在那個時空,我曾經愛上過一個女子,後來因為旅居海外的父母突發車禍,我只好回去料理家事。臨走的時候,我留給她一封書信,告訴她,如果她有意,我希望她能給我一個回復。不料,卻從此音信全無,沒多久,就听說了她結婚的消息。」
「我獨自在國外,一面處理家事,一面治療情傷。五年後,我回國,听說她的狀況很不好,才發覺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我打算去看她,沒想到,卻在天台看到她的丈夫和她婚姻中的第三者打算把她推下去。我沖過去,手指頭剛踫到他們,就遇上一道霹靂……」
「我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是生還是死。成為衛奕後,前世不能救下她的遺憾時時縈繞在心頭,我暗自發誓,一定要學會救人的本事。否則,只能再一次看著心愛的人陷入險境而無能為力。所以,我執意拜慕容晉為師,又練就一身功夫。」
「我居住的言若閣,是她的名字,為了紀念她。我多年來從不使用銅鏡,也只是為了提醒自己。我不是真正的衛奕,我只是一個穿越而來的靈魂,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拯救更多的冤魂。」
沈月然已經激動得快要窒息過去。
原來,在天台上,她听到的最後一句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是來自叢浩,而是來自眼前的他,前世的高原,今生的衛奕。
原來,穿越而來的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人。
她突然想起昨天那褪了又聚的烏雲,消了又來的驚天雷。
或許,梅采玉的推論是正確的,靈魂穿越而來的人,還是可以再次穿越回去……
周岸則曾經不屑地道,男人皆,她若不是穿成了頗有幾分姿色的沈月然,衛奕估計都不會拿正眼看她。她那時還不知如何回答。可是這時的她能夠理直氣壯地回答,無論她穿成什麼模樣,眼前的這個男人都會愛上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