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說著,湊向長安身邊,借著端茶的功夫,身子一歪,茶水灑落。然後就是慌亂、驚呼、倒地、愧疚。
跌落在地的李思,手中還死死地握住一塊帕子,那是,長安覆在面上的巾帕。盡管這狠狠地一摔為了不惹人懷疑沒有半絲作假,所有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地方都是狠狠地疼,但她的面上卻沒有一絲的懊惱,而是閃過一絲狂喜。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來,期待著看到長安滿面紅腫的樣子。再過幾日,那里就會生瘡、流膿,即便及時送醫治療,也不能完美如初了,更何況,長安為了那唾手可得的獎杯,似乎連自己的臉都不顧了。
可是,等等,怎麼回事,那高高在上的紅衣女子,就這麼俯視著自己,帶著某種莫名的意味。臉蛋白皙,毫無任何受傷的痕跡,怎麼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她的對手麼?這一次,已經做得這樣天衣無縫了啊。
「啊!為什麼,你明明,你明明應該……」
李思的尖叫,讓剛剛劍拔弩張正要打起來的兩個男生瞬間沒有了氣氛,有些掃興地扭過頭來看向這邊。
「你是想說我應該已經死了麼?可惜我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長安接過李思因陰謀敗露而口不擇言的話,面含微怒,目光若冰。
四周的人皆是一愣,這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長安。之前的她,是那樣的謙謙有禮、溫婉和煦,而此時,卻如尖刀、若冰山,凌厲非常。她的語氣,她的神態,卻充滿著惑人的魅力。之前的她也是美的,卻絕對沒有此刻這般有沖擊力。
大伙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台詞。真是見了鬼了,今天節目組到底安排了多少「驚喜」,反正自從長安上場,所有人都變得怪怪的,這出戲還能不能愉快地繼續下去了?
「你不是紅袖?」有伶俐的人接話。「不,我是紅袖,卻又不是。」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逗我們玩兒呢?
「你們所熟知的紅袖,那個仗劍天涯、仗義直為的紅袖,在三年前就死了。現在站在這兒的紅袖,是滿心仇恨、化為厲鬼、索冤報恨的紅袖。」
「紅袖仙子,我們是名門正派,有何冤屈請你細細道來,如若屬實,我們四大門派定為你做主!何必要污了自己的手,更不是正人君子所謂。」
「呵,正人君子?何為正?何為邪!天下人都愛分個對與錯,可是是非非,各種滋味,又如何為外人道。話不多說,這個女人,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你們兩派相爭我不參與,但這個女子,我要帶走。」「這如何使得,我們豈能讓你私自決定正派弟子的生死。」「使得便是使得,不使得也得使得。」說著,抽劍斜刺,劍尖直指還半癱在地上的李思面前。
李思也被嚇壞了,容貌對女人的重要性誰都知道。看來,這個長安,是查到一切都是自己干的了。她害怕,長安真的干得出刺自己一劍,讓她血濺當場的事兒來。
雖然她知道,那道具劍應該不會出人命的,但是明晃晃的尖端就對著自己的臉。她好不容易才變得漂亮,更是好不容易參加比賽進入決賽,可不能讓自己的演藝生涯在今天就結束了。
「住手!」「果真是魔女,定是邪教之人派來的奸細!」「是我們大意了啊」……
于是,在其他演員營造出來的恐怖氣氛中,李思是真的戰戰兢兢、雙股打顫,在長安的「挾持」下,跟著她離場的。
在場的演員們頓時舒了一口氣,沒了兩個「異數」,這劇情終于可以正常發展了!
可是,誰來告訴他們,這怎麼演下去,之前的劇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啊!
好吧,這邊手忙腳亂地繼續接著演下面的劇情,好幾次被打斷的對戰終于乒乒乓乓地開始了。不過也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地緣故,總顯得有點沒那麼精神飽滿、戰意盎然。
那邊劍尖依舊指向李思,不論是不是真的道具,這種被尖銳物體指著的感覺一點兒也不舒服。已經到了無人的後台,李思也不再像在台上那樣還會裝裝樣子,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她便開始不管不顧了,恐懼和惱怒此時侵蝕著她的大腦。
「你瘋了嗎?你想要干什麼!把劍放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長安一陣嗤笑,就算她不問世事,也不要當她做傻子啊,在古代,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別的不說,自己的母後,還有冷宮里的那些娘娘們,哪一個不是經歷陷害和後宮的傾軋才吃了虧的。吃一塹長一智,她見過的勾心斗角卻也不少了。就憑她李思的道行,還不至于讓她吃虧。
「我想,在這之前,我們確實是無冤無仇,而現在,我的劍架在你的脖子上,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似乎真的是我在發瘋。不過,你說,我要是不小心手一抖,劍尖兒踫到了你年輕的臉蛋兒,會怎麼樣呢?」
「你,你怎麼會是這樣的!」「那你覺得我應該是怎麼樣的?柔順乖巧,任君欺負。我應該在舞曲被改換的時候,傻傻地呆站在台上,或者扭扭捏捏地跳出很丑的動作,或者干脆哭著跑下台,從此再不敢出現在你們的面前?我應該把加了料的胭脂抹在臉上,從此失去站在舞台上的機會,還是說,在最開始,我就不應該努力地比賽,不應該想著獲獎?又或者,我還在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得罪你了?」
「你都知道了?是,你沒有得罪我,我們更沒有什麼仇。但是你卻得罪了別人,自有人來收拾你。」
「唰!」劍身挑過,帶起一陣微風,李思的幾縷碎發,飄然落下。「看來,你是不記得自己的處境了。」看過表哥習武多年,她又怎麼會連這點兒嚇唬人的手段都使不出來呢?不過,也只有能唬唬人罷了。
「你最好還是放過我,不然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對付你!」受到驚嚇的李思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長安盯著她,眸子幽深。除了宋悅,難道還有別人?她就這麼倒霉,天生不討人喜歡,如此容易就被人「惦記」上了?但是,無論是真是假,她不喜歡被別人威脅。
斜瞥一眼那雖然恐懼,但強撐著底氣的李思,她輕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