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秦鈺和蘇喬都睡得一點也不安穩。秦鈺背對著床,蘇喬則看著她的背。
第二天一大早,秦鈺發現桌上兩個荷包都不見了,她問小春怎麼回事,小春說,姑爺扔了。
「他人呢!」秦鈺火冒三丈,合著她這麼多天白忙活了!
「姑爺一早就出門了……」小春低頭不敢看小姐,怕小姐追究她昨晚溜走的事。
「去哪里了?」
「小春也不知道啊……」
「良會呢!」
「他跟姑爺一起走了……」
「荷包扔哪了?」
小春猶豫了片刻︰「姑爺……不讓說……」
「嗯?」她嚴厲地看著她。
小春一癟嘴︰「扔園子的池子里了……」
秦鈺沖出院子,見花園旁的池子那麼大,水好像還很深。
秦鈺回頭問小春︰「扔池子哪里?」
小春指了指池子有幾塊浮萍的地方︰「好像是那。」
秦鈺月兌了鞋撩起袖子就要跳下去,小春嚇死了,趕緊閉著眼死死摟住她的腰。秦鈺昨夜撞到的地方被踫到,硬生生忍住了痛呼,不然被小春知道,這丫鬟怕是要自責很久。
「小姐你不會鳧水的!可千萬別跳下去啊!」
秦鈺說︰「那你給我下去撈。」
小春苦著一張臉︰「哦……」
小春沿著池子跳下去,在水里撲騰了幾下才浮起來,一張臉上全是水,頭發貼在臉上一副狼狽的模樣︰「小姐,只找到了一個……」
秦鈺︰「趕緊上來!」
小春爬上來把濕透的荷包遞給秦鈺,是那個還沒做好的。秦鈺幫她模了模臉上的水,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這丫頭,害她差點沒清白了!
她看著手里的荷包,又看看池子。想想算了,蘇喬這種人送他也不知道珍惜,還拿去扔,她秦鈺,再也不會送他東西了!
這時已經仲夏季,小春就穿了一件薄麻子,子一浸水變得有些透,貼在身上,當然秦鈺現在只關心著手里這個荷包,神經大條以為整個園子里安安靜靜地,只有她和小春兩個人,沒想到薛密不知道從哪里蕩了出來,一把折扇晃啊晃的,走到了秦鈺背後。
秦鈺感覺身後有人,回頭看了一眼,這時小春早就嚇得大叫一聲,還管什麼秦鈺和荷包啊,捂著胸口拔腿就跑!
薛密看著跑遠的小春,嘴角扯了一下,才看秦鈺︰「好久不見啊二嫂。」
「你啥時候回來的?」他不是去洛陽游學去了麼?怎麼游著游著又晃回來了?
「剛到。」薛密這次回來,可是有事情的。
來討債。
他看見秦鈺手上攥著一個東西,又看地上的水漬︰「二嫂這是做什麼?」
秦鈺說︰「沒什麼……你……好好逛,我走了。」
她趕緊一溜煙跑了。
薛密看著這對主僕,笑著搖了搖扇子。
……
秦鈺回到院子把荷包放在園子里曬,沒到中午就干了,傍晚的時候蘇喬回來,秦鈺已經把荷包做好了。她飯後回到房間叫來小春,跟她耳語了幾句,囑咐她明天把荷包交到林手里,還別忘了跟林邀功。
「小姐,這樣真的好嗎……」表少夫人不一定領您的情啊……
「快去吧。」
「好吧……」
小春接過荷包,轉頭就走,走到門口,蘇喬正撩衣擺跨門而入,她趕緊把荷包藏到袖子里,低頭沖了出去。
蘇喬意識到什麼不對,一聲不吭坐到桌邊喝茶。秦鈺不理他,坐在梳妝台前把玩著手里的匕首。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就是誰也不準備先說話。
難道他就不準備解釋一下麼!他憑什麼扔她的荷包!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害她撞到不說,還把她看了個光!秦鈺心里越想越氣憤!
秦鈺跟蘇喬比定力肯定是比不過的,她有些慍怒,把匕首放回抽屜里,轉身就走,沒想到被迎面走來的薛密搖著扇子堵在了門口。
「喲,二嫂這是要去哪里啊?」
秦鈺說︰「屋子里太悶,出去透透氣!」
「你瞧……」薛密身後的那只手拎出一壺酒,「這可是我從洛陽帶來的牡丹佳釀,我可就帶了這一壺,二嫂賞個臉?」
秦鈺瞥了身後的蘇喬一眼,她才不想跟這種人一起喝酒呢︰「不必了,你們喝吧!」
薛密一挑眉︰「真是可惜……哦對了,今天二嫂帶著丫鬟在池子里撈東西,不知道是撈什麼呢?」
薛密!要你多嘴!
秦鈺趕緊回頭看了一眼,完了。
蘇喬說︰「我今日也不想喝酒,你先回去吧。」
薛密這下就不開心了,可是一看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太妙,他還是趕緊走吧︰「哎,看來今天來得不是時候啊,那就只能我一個人孤斟自品,一醉方休了!」
他笑著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
秦鈺低頭要走,蘇喬說︰「小春去了秦府,就不用再回來。」
她身子僵了僵,回頭看他︰「什麼意思?」
「或者,你把荷包扔了。」
「憑什麼!」
蘇喬不想跟秦鈺廢話︰「你自己選。」
「蘇喬,你真的很過分!」
不行了,她秦鈺不等什麼詔書了,她必須走,現在!立刻!馬上!
管他是誰呢!誰也別想威脅我秦鈺!
她轉身回房收拾東西。
蘇喬冷眼看她,看她打開櫃子從最里邊拿出兩個包袱,他就皺起了眉頭。
看她從抽屜里倒出很多七七八八的東西塞進包袱里,他眼楮開始眯起來。
看她提起包袱就要走,他心里一慌,關上門站在她面前︰「去哪?」
「給我讓開!」秦鈺用盡力氣把他一推,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肩膀撞倒了凳子,凳子倒下來,正好磕在他額頭上,他頓時整個人瑟縮在地,秦鈺心里一驚,但是怒氣更甚!
她心一狠拉開門,就看見小春站在門口,她一把拉過小春︰「跟我走!」
「小……小姐……姑爺流血了……」小春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指著倒在地上的蘇喬,趕緊跑去找大夫。
秦鈺回頭一看,蘇喬手捂著頭,指縫里全是血,她心里一涼,怒氣一下就變成了害怕,趕緊扔下包袱就沖上去扶起他︰「你個廢物!一個大男人!連站都站不穩!」
呂雋本來就說了不能再讓他磕著踫著了,現在怎麼辦?蘇喬額頭磕出了血,這下看起來很嚴重!
蘇喬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準走……」
秦鈺哪里還有心情跟他計較這些?趕緊給他扶起來扶到床邊躺下。蘇喬死死拽著她的手腕,額頭的血蜿蜒而下,又讓她想起那次意外。
「你這次要是敢昏睡過去,我秦鈺就一把火把你這蘇府給燒了!」
「你也得有這膽量。」
秦鈺被他拉著走不開,干脆捏起袖子給他擦額邊的血。
蘇喬看著她著急的模樣,好像也沒剛才那麼生氣了︰「還走嗎?」。
秦鈺瞪了他一眼︰「什麼樣子了還走!都磕破頭了怎麼走!」
他听完她的話,突然就沒脾氣了,他輕聲說︰「把荷包扔了。」
秦鈺詫異地看著他︰「你現在還有心情跟我說這個?管好你頭上的傷吧你!」
蘇喬把頭往後靠︰「不扔就別踫我。」
秦鈺覺得這人可能腦子真的撞壞了,他那麼用力拽著她,到底誰踫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