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流轉,又是一夜。
太陽微微露頭,德叔推著放著牛女乃和三明治的推車,來到了鷹矢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然而,那扇厚實的木門後面卻並沒有傳來預想的回答。
「賴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啊,鷹矢少爺!」
在數次敲門不應之後,老管家不由得用力的推開了木門,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然而,下一秒他卻不由得微微一愣。
預想中那人懶洋洋的賴在凌亂的床鋪上的景象並沒有出現,相反的,那張床鋪上的被褥被整理的非常干淨,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就像是嶄新的一般,沒有睡過的痕跡。
「鷹矢少爺?」
德叔微微環視了這個房間一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然後出了房間,推著餐車來到了書房。
羽柴家的書房可謂是整個莊園里情調最高的一個地方了。
廣闊的圓形的房間里,前面是圍成半圓形的十數面落地窗,為書房提供了一個良好的采光視野。而在這些落地窗前不遠的地方,便是一張長長的桌子,和一張精致的靠椅。坐在靠椅上,從窗戶看去,便是莊園郊區一片綠水青山的好風景,還可以俯瞰到一部分繁華而美麗的米花町。
想想看,如果坐在這里,看看書,喝喝茶,再抬起頭來看看風景,會是多麼愜意享受的一件事!
而在這個圓形房間的後面半個圓,就是一個個裝滿了書籍的書架了。羽柴家的藏書量,完全可以抵得上一個小型圖書館了。這些個書架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放眼望去,從學術學科乃至到文學小說一應俱全,都可以構建起一個完整的百科目錄了。
這一點,新一家里也是一樣,有錢人們總是喜歡用這一類的東西來顯示自己的涵養。
只不過,這樣的設計,卻恰恰方便了鷹矢來隱藏起某些東西。
「第六個書櫃……第五層……啊,找到了。」
德叔推著餐車來到書架的前面,然後找到了那一本黑色而厚重的,名為「佐羅」的書。
只見他伸手抓住了那本書書脊的上緣,然後微微用力一拉。那一瞬間,伴隨著一陣機械聲,整個牆壁突然就像是從中間撕裂開來一般,分向了兩邊,露出了中間那一座隱藏起來的電梯。
然而對于這個會讓正常人嚇一大跳的場景,德叔卻宛如見怪不怪一般,只是淡然的推著餐車進了電梯,然後在電梯里按下了那個向下的按鈕。與此同時,外面的牆壁又開始慢慢的合攏起來,變成了古老而普通的書架,就仿佛剛剛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看樣子您似乎一整晚都沒睡呢,鷹矢少爺。」
當德叔來到那個被鷹矢命名為「鷹巢」的地下基地時,鷹矢正戴著護目鏡,坐在那張擺滿制作工具的桌子前,用鉗子夾著一個鐵片模樣的東西在噴火槍上灼燒著。
「天已經亮了麼?」听到德叔的話,鷹矢不由得推起了自己的護目鏡,然後轉過頭去看了看旁邊的時鐘,液晶的顯示屏上正清楚地顯示著「7︰00」的字樣。
「通宵對身體可不好啊鷹矢少爺,這會讓你這一整天都很沒精神的。」
德叔將早餐端到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有些無奈的說。
「沒事,我早習慣了。」鷹矢關掉噴火槍,然後將那個被燒紅的鐵片放進了水邊的水槽里面。頓時,鐵片發出了「呲」的聲音,冒起了一陣青煙,「而且,我難道沒有說過麼德叔,我在那里學習過一種特殊的睡眠方法,一天只用睡極少的時間就能夠保持充沛的體力和精神。」
「如果那樣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否則要是天天接到班主任打來投訴鷹矢少爺上課睡覺的電話,老朽還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顏面來面對老爺和夫人。」德叔不由得聳了聳自己的肩膀。
听得出他語氣之中的調侃,鷹矢也並不在意,只是將冷卻完畢的鐵片從水中拿了出來。
「話說回來鷹矢少爺,您給上次買的這件高縴維服換了個涂裝麼?」德叔走到了旁邊一個立在那里的玻璃櫃子前,看著里面那件被涂成藍黑色的衣服,不由得疑惑的問。
「是啊,我想讓這套衣服成為一個標志!」
鷹矢擦干淨的鐵片上的水漬,然後將它放在一旁的機器上打磨起來。
「不過為什麼選擇了鷹作為標志呢?」看著那件黑色的皮甲衣胸口處那個藍黑色的雄鷹標志,德叔不由得笑著說,「難道就因為您的名字里帶著一個鷹字麼?」
「為什麼不呢?」鷹矢頭也不回的說,「老爸給我取這個名字,不就是希望我能如鷹般振翅高飛,如箭矢般絕不回頭麼?拿鷹作為標志,也是為了紀念他們。」
「更何況,我本身就很喜歡鷹這種動物。它有銳利長遠的目光,逆風飛行的膽量,還有隱忍蟄伏的耐心,以及果決迅猛的利爪!最主要的是,被它盯上的獵物,沒有哪個能夠逃得掉!」
鷹矢將那個鐵片從鉗子中取了下來,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後舉到了自己的眼前。
對著白亮的燈光,他手中那枚黑色的鐵片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振翅高飛的雄鷹。
「看樣子,那些人晚上睡覺的時候要做惡夢了。」
看著那雄鷹的標志,德叔不由的說。
「惡夢?」鷹矢冷笑一聲,「我要他們連夢都做不成!」
這麼說著,他不由得將手中的飛鏢猛然擲出,直直的扎在了一旁練習用的木樁上。
燈光下,黑色飛鏢的邊緣閃爍著鋒利的寒光!
---------------------------------------------------------------------------------------------------------------
當溫暖的日輝驅散清冷的月華,代表時間的轉輪又轉過了一圈。
然而,這明亮的顏色透過窗戶,映亮了那雪白的床沿,卻驅不散少女那眉間的陰霾。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回我的電話……」
夏江終究沒能等到鷹矢的電話。
是德叔忘了將這件事情告訴他麼?她不由自主的想。
但是隨即她便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想法。
作為一個盡職的管家,夏江很是相信他的職業操守。
那麼,是他忙的太晚,一回到家,就累的睡著了麼?
或許……不,一定是這樣的吧?
否則,為什麼連她再次忍不住打過去的電話都沒人接呢?
這麼想著,那微紅的眼圈卻慢慢的再次被淚水所盈滿。
是的,她很清楚,這樣的借口,根本不足以欺騙自己。
因為那通電話直到最後,回答她的,依然只有那無盡的忙音。
那悠長而刺耳的忙音一頓一頓,讓她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直到斷線的那一刻,跌進深淵。
他不想接……所以故意不接……
因為就算鷹矢睡的太深听不到好了,難道連管家德叔也听不到了麼?夏江可不這麼覺得。
所以,她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為什麼……爸爸媽媽不在了,姐姐也遠離我,現在……連你也要離我而去麼?」
就在夏江怔怔的盯著床頭的那個電話,喃喃自語的時候,房間的門卻被人輕輕敲響。
「二小姐,您起來了麼?」管家鈴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啊……嗯,我起來了。」
那兩聲突兀的聲音不由得讓夏江從茫然中驚醒,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
「二小姐,該用早餐了……啊,二小姐,您難道昨天一晚上沒睡麼?」
看著那整齊的被褥,和坐在床頭,雙眼略帶紅腫的夏江,鈴木不由得吃了一驚。
「啊,沒什麼……」夏江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沖著鈴木笑了笑。
笑容很美,但是掩蓋不住她眼中的血絲和眉宇間的疲憊,令人心疼。
「沒有得到回應麼?」人老成精的鈴木哪能看不到她眼底的血絲和淚痕啊,稍一想便明白了。
听到他那的聲音,夏江也不由得隱去了臉上的笑容,幽幽的搖了搖頭。
「不如當面去問問他的想法如何,二小姐?」看著那略帶蒼白的臉,老管家不由得心疼的說。
「他會見我麼?」夏江不由得轉過頭來,「他連我電話都不想接了……」
「或許那人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樣面對你吧?」鈴木不由得笑了笑,「畢竟,時隔五年了,他和你都彼此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如今剛剛回來,一時間還不知道怎麼樣轉換角色吧?」
「或許是吧……」雖然還是有些茫然,但是听到他的話,夏江的眼神不由得明亮了幾分。
「光坐在這里猜測是沒有任何結果的,有些心意,只有當見了面的時候,才會明白。」
看著夏江眉間那漸漸散去的陰雲,鈴木的那張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恩,你說的對,無論如何,我都要先和他見上一面!」夏江不由得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了一絲笑容,「鈴木,幫我準備車,我要去米花市一趟!」
「你要去哪兒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從門口傳來。
「姐姐……我……」看到那個高挑的身影,原本還有些興奮地夏江瞬間變得有些期期艾艾的。
「你是想跑去找那個臭小子吧?」高挑的身影沒好氣的說。
「恩……」被揭穿了目的的夏江不由得苦笑一聲,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行了,爺爺剛剛說了,你哪兒都不許去,這段時間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
看到她那略微無奈的樣子,高挑的身影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譏諷的弧度。
「誒,為什麼?」听到姐姐的話,夏江不由得瞪大了自己的眼楮。
「撒,誰知道呢,」高挑的身影這麼說著,便轉身離去,「說不定,是你的好事將近呢……」
「好事……將近?」
夏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有些失神的重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