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縈霧繞的亭閣里,三位飄逸出塵的少年圍著坐在圓凳上的曼妙少女,滿臉焦慮的樣子。
「小妹,你這一走,都不知幾時才得回來!」
「小妹,有什麼困難你只要默念我的名字三聲,我必定趕到。」
「父王母後怎麼舍得讓你獨自去那污雜之地呢?我偷偷望過,你的去處實在不是個好地方,戰火不斷,生計艱難……真不知道你該怎麼活下去!」說著,白衣少年竟哽噎起來。
「五哥,你哭什麼呀!再污雜的地方也有新鮮勁啊!我正好在這里呆得無趣,就去走一遭,應該挺有趣的。至于什麼神位不神位的,倒也無所謂!反正我的五個哥哥都入了神籍,都會罩著我的是不是?」少女嘟著粉唇,望著圍攏在身前的三位美少年笑得無比開心。
「記得遇到危急一定要喊我的名字!」
「+.++記得了三哥。」少女拉著三哥的手,頑皮地眨著眼,「可是三哥會以什麼面目出現呢?」
「他呀,肯定是怎麼方便就怎麼出現。他如今可是咱們三個里面神位最高的,只要不違反族規,在俗世還不得隨心所欲!」
「四哥說得對!」少女笑得沒心沒肺……
「天嬌!天嬌!」睜開眼,眼前是滿臉狐疑的姜措,哎,好好的夢算是被他破壞了!下意識地嘟起嘴。說也奇怪,馬車上顛簸不停,她卻睡著了,竟然還做了個夢,夢里還笑面如花。
「你笑什麼呢?」姜措以為天嬌是逃難受了驚嚇,一時失了魂,臉上轉為擔憂。他可不想手里唯一的棋子出什麼差錯,那可就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啊!我笑了嗎?簌玉,我笑了嗎?」。天嬌抻著簌玉不放手。簌玉斂眉不語,她很擔心天嬌的狀態,連著兩日都受著身心的折磨……
馬車突然慢了下來,吁地一聲停下,車簾子打開,露出一張太監的臉,「大王,淑妃身子不適,得歇歇腳讓太醫瞧瞧,大王要不要過去看看?」
姜措遲疑了一下,揮揮手,「有大將軍護著,讓她暫時在路邊歇歇吧,隨後再來追我們。」
太監應了一聲放下車簾子,馬車又催動起來,飛馳著隱在夜色里。
今夜無風無月,空氣顯得有些燥熱,姜措額上冒了汗,不時用衣袖去拂拭,催馬夫快點再快點。
天嬌不想看姜措的樣子,這個父王總讓她覺得少了點威儀和慈愛。她似乎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腐敗氣,那是一種心胸氣量都不豐盈的小人氣息。
天嬌為她的敏銳而沾沾自喜,這種感覺可以幫他找到那四個人,四個得了她龍靈犀的人……
馬車就這麼一夜狂奔到天亮,停在了一片林子前。天嬌下了車,伸了伸酸軟的腰枝,才想起身下的經帶,忙喊簌玉找個避人的所在去收拾一下。
兩人往林子深處走,好不容易看不到人影,听不到人聲了方才停住。「奴婢幫公主遮著,要快點。」
天嬌應著,羞紅了臉在簌玉罩起的袍衫後蹲下……悶了一晚上,身子倒是干淨。這回奇了,怎麼月事才來一下下而已!
「可以走了。」天嬌理好衣裙,跟著簌玉往馬車去,姜措卻不在車上。問旁邊的侍從,才知道姜措往後面去看淑妃了。
以為他只顧自己,沒想到還是有點良心的!天嬌復又上車,簌玉剛撩開車簾上車,馬車便沖了出去。這里原是一段斜坡,車輪上墊的硬石剛剛不知怎地滑月兌了,馬兒一時控制不住前傾的車廂,受了驚嚇飛奔著沖到前面。
逃難的隊伍本不長,天嬌坐的車打在頭陣,前面的侍衛都分散在四處歇腳,眼見著馬車飛奔而去,一時愣著。有人喊了一聲,「公主還在車上!」馬車已跑得不見了蹤影。
「啊!啊!」天嬌緊緊抓著廂壁不敢動彈,心被拎到了嗓子眼。
「公主別怕!」盡管簌玉也嚇得臉色慘白,還是安慰著天嬌。「一會到平路就好了……」
馬車終于平穩下來,車夫重又控制住了車轅,在簾外連聲賠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該死就去死啊!」天嬌撫著心口,原來五哥說這處污雜,還不知道這處不止污雜,還處處驚魂呢!
車簾外沒了動靜,簌玉忙掀起簾子陪笑道,「天嬌公主只是和你玩笑,你好好趕路吧。可以慢一點,等等後面的車隊。」
「讓公主受驚,奴才該死。」車夫又欠身朝車里賠罪。
天嬌瞧那車夫大概五十來歲的年紀,顯然是當真覺得他有罪,臉都嚇青了。便笑著說,「恕你無罪,快快去往南燕國,不用等大隊人馬了,那樣腳程太慢了!咱們這樣幾時可以到?」
「按現在的車程日頭落山便可到達。」
「好!快!趕路。」天嬌示意簌玉不用再說,她是斷不會等那些拖累一起趕路。傍晚到達南燕國,睡一個好覺,明兒就可去尋南鳳山了。她打著心里的小算盤,猛然听到肚子咕咕叫,這才覺得餓了。舌忝了舌忝嘴唇,望向簌玉。
簌玉早有準備,從身側的包裹里取出風干的牛肉遞給她。
「你那一大包都是牛肉?」天嬌邊吃邊望著簌玉身邊的包裹。
「還有一些點心干果和糯米酒。當時忙著收拾,倒忘了裝水了。」簌玉靠在車壁上有些累的樣子。
「糯米酒?」天嬌好奇地拿過通體透亮的酒壺,開蓋撲鼻甜香,「早知道有這好東西,我何必忍一晚上口渴呢!」說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簌玉想攔也來不及了,只好苦笑,「這是酒,總是會醉人的。」
天嬌哪里听得進去,只覺入口甘醇,當真解渴。又咕咚幾口,才舍得放下。簌玉瞥見天嬌攏在腳下的大包裹,問她里面是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咱這不是逃難嘛,我就把我寢閣里的東西收拾一下,我比較用得慣自己的東西,還是帶在身上方便。」天嬌把包裹又往腳跟前聚了聚,這才安心地眯起眼楮,要到傍晚才能到南燕國。這一整天還得痛苦地熬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