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覺得安公公的話可信嗎?」。見安公公走遠了,天嬌隨口問。
「應該可信,他沒有必要騙你。」
天嬌嗯了一聲,仔細推敲安公公的話。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推測,姜措一定是和當時經過的南涼國儀仗里的小公子調了包!她為這個推測莫名興奮。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龍天霖也恍有所悟。
世上的事不會那麼巧,可偏偏那麼巧。照安公公所說,當時突然天降大雨,他們躲進一處破廟避雨,巧遇南涼國的麗妃娘娘帶著幼子從北燕回南涼國歸途。雨停以後,姜措便讓安公公送王後回去,他匆匆帶著小太子往北燕國去。
「可麗妃娘娘不會不認得自己的孩子吧?」龍天霖到底是兄長,考慮要周詳許多。
「你沒听安公公說嗎?麗妃的車馬那日和他送王後的車馬同時上路,走了一會就滑進了溝里,麗妃踫著了頭,雖保住了命,卻是落下了痴傻。同車的兩個女乃娘都損了命,好在她的孩子毫發無傷。三哥不覺得奇怪嗎?」。
「小妹的意思是有人做了手腳?」龍天霖終于思慮明白,不由得眼里露出駭意。世人取命如此隨意,難道人命不值得稀罕?
天嬌點點頭,做手腳的人當然是北呂王姜措了,「這個老家伙真是忒壞了!這招偷桃代李實在惡毒。」
要知道麗妃娘娘是北燕國的嫡公主,天生體弱嬌貴,嫁去南涼頗得大王喜歡,懷孕即返娘家安胎,直到幼子快兩歲了才返回南涼國。卻變成這樣一副模樣,自此失寵,每日幽禁在宮里抱著個布偶痴痴傻笑。
「那咱們該怎麼做?去北燕還是去南涼?」
「當然是去南涼。」天嬌莞爾一笑,「三哥,南鳳山就在南涼與大幽和南燕的交界處。此去南涼正好順便就把那塊碧水石找到,小妹我就了了一件事,接著再找其他四個有龍靈犀的人就不難了。
至于北呂的太子,咱們能找到就找,找不到拉倒!母後說過,不要攪亂世上的規則,姜措那個老家伙注定了要亡國,咱們也犯不著逆天而行,幫他立國是不?」
「小妹怎麼說都對啦!」龍天霖抹了抹額上的汗,身上的金甲穿著實在難受。已是午時,溫度炙熱,豆大的汗珠不時滑過臉頰,背上已是汗濕了粘在身上。
「凡世不是久留之地,父王母後雖說給你一百年的時間去尋龍靈犀,可你如今是凡身,哪有一百年的命呢!若是再弄一回投胎轉世之類的,三哥我這麼笨,到時可真是想找也找不到你嘍!」
「瞧你這一頭汗!小妹只是隨口打個比方讓你扮成金甲將軍,三哥就弄了全套行頭穿在身上,我瞧著都熱得慌。」說著幫她三哥解金甲。
明秀和雅秀進來,見此情形趕緊轉身。雅秀許是太過慌亂,閉著眼楮怯怯地說︰「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天嬌怔了一下,明白了兩個小宮女的意思,反倒笑了,「沒看見還不趕緊看一下。你們瞧瞧,這身金甲我穿得如何呀?」
「好看,俊!」
天嬌將厚重的金甲披在身上,頓時覺得氣息不夠用了。比比樣子趕緊拿下來,「我要打造一身,到時去東呂接大王和王後回來。」
「啊?!」明秀和雅秀都吃了一驚。天嬌看出她們眼里的不樂意,心里對姜措的為人更加失望透頂。
「你們進來何事?」
「公主讓安公公準備的行李已經備好了,奴婢來請示看看還有什麼遺落的沒?」明秀偷眼看向龍天霖,見他神情坦蕩,不免為自己的胡亂猜測內疚。
天嬌想了想,她閨閣里的東西上次都讓她帶到南燕太極宮了,這回要帶的只是路上的吃喝盤纏,當真沒什麼好拿的了。正要說話,猛然想起妝台上的那支流蘇釵,讓明秀去收拾起來。
明秀應著出去,不一會用長方木匣裝著流蘇釵進來遞給天嬌。「難怪公主舍不得這支釵,走哪兒都要帶著。前天奴婢突然看見這支釵,就覺得公主應該就回來了,果然靈驗了。」
「噢?」被明秀這麼一說,好像這支流蘇釵是個靈物一樣。天嬌取出流蘇釵仔細端詳,雖然別致精美,卻也只是尋常的飾物。她之所以舍不得,總覺得這支釵經過了某人的手回到這里,必得帶上才覺安心。
「婉貴妃也只留下這只釵給公主做念想了!奴婢幫公主重新梳個發髻戴上吧!」
天嬌點點頭,婉貴妃是她這一世的娘,生下她就去了,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人。
天嬌坐在梳台前任明秀扭轉發髻。看著鏡里的人,粉面潤潤,雙眸汪汪,目光流轉間,鏡子一角映出龍天霖的笑臉,忽地又變成了那個人的臉,嘴角一抹輕笑望著她。
眨眨眼,那個人不見了!天嬌暗笑自己怎地如此多情!一個小大夫,到時去尋簌玉,也許見也見不著,從此就兩忘了。
再看鏡里,三哥正憨笑地望著她,仿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她頓時漲紅了臉。
明秀執著流蘇釵在天嬌發間比劃半天才找準一處仔細地插進去。
「還是簌玉姑姑梳妝的手藝好,宮里沒人比得上她!」雅秀在一旁看明秀笨手笨腳地理著天嬌的頭發,有些不以為然。她認為她的手藝要比明秀好,明秀卻自不量力非要搶著給公主梳頭,不免想擠兌她一下。
明秀瞟了一眼雅秀,對著鏡子里的公主問,可還有哪里不妥的?天嬌按了按垂下來的流蘇,「就這樣挺好的。」心里卻認同雅秀的想法,簌玉梳的發髻的確比明秀好。
「我還以為你們忘記簌玉姑姑了呢!這兩天都沒見你們提起她。今天總算听到你們說她一句,就不關心她如今在哪?過得如何?」
雅秀自知失言,趕緊垂下頭。明秀遲疑了一下,尷尬地笑笑,「奴婢們怎敢和簌玉姑姑比呢!簌玉姑姑是大王的族親,要論起來,公主叫她一聲姑姑也是應該的。哪里論到奴婢們去過問簌玉姑姑的行蹤。」
「噢?」天嬌只道簌玉是她跟前服侍的,沒想到身份自與別人不同。難怪簌玉在時,其他的宮人都不敢近前。明秀這兩日殷切的表現,天嬌當然也看出了幾分。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著名頭尊卑。平日里簌玉待你們也是親和有愛的不是!」天嬌打著哈哈,她哪里知道簌玉可是宮人眼里的羅剎女,雖生得面容秀美,處事卻是嚴苛,把宮人們管得服服貼貼,就連安公公也不敢在她面前高聲。
這也難怪,誰讓人家是大王的心月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