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君說到此處頓了頓,眼余光偷偷瞄了一下沈老爺子。
又道︰「孫女兒,實在是情不自禁。」
沈李氏听到這里,卻樂了︰「情不自禁?你這情不自禁的,這熱乎勁兒,弄不清楚的,還以為跟你定親的是小九兒呢?這要傳出去咱沈府的臉到時往哪擱?堂姐把堂妹的婚事給搶了?還是說小九兒毀婚先看上了堂妹兒,後來又看上了堂姐兒?」
這話說得,連沈重歡都要暗叫一個好啊。
這前頭幾句敲打的是沈麗君,後頭幾句敲打的就是蕭韶九了。
話雖說得難听,可這女人的直覺通常都是準的。
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就是不一樣噠。
沈三爺覺得這話是挑刺,妥妥地吹毛求疵,冷哼一聲,警告似地橫了沈李氏一眼,慈眉善目道︰「那個,蕭兒比較認生,所以君丫頭,你不要見怪。」
認生不是說小孩子的嗎?蕭韶九認生?
當事人蕭韶九挑了挑眉,淡掃了一下沈三爺道︰「我不認生。」
「既是蕭哥哥不認生,那怎麼,怎麼會不記得我呢?明明,明明我們那天在船上見過的。蕭哥哥……」這眼淚汪汪的,就像有人欺負了她似的。
蕭韶九蹙眉,不悅,然後很嫌麻煩地道︰「你丑。」
沈重歡愣了愣,蕭韶九這意思是,因為你丑,所以就沒留意你?
這簡直是直往人心窩子上戳啊!
何況,沈麗君前些日子才被沈涂氏給劃傷了臉兒!
這會子,沈麗君算是徹底傻了,兩只眼楮直愣愣地望向蕭韶九,雖氣沖五內,但還是維持著那僵硬的天真狀,心說,男神都是這麼高冷麼?
是的,多少偶相劇里的男神,都是少根筋一樣的冷酷絕情,一臉高高在上,唯我獨尊。只有在愛上女主之後,才會深情不悔,溫柔備至。
與男神相愛,都要經過這麼一段被徹底無視傷害,虐戀情深,最後才能恩恩愛愛白頭到老麼?
萬惡狗血定律,她和蕭韶九也要經過這一段?
眼看著沈麗君眼里的水汽打著轉兒,就要出來了似的。這時候,沈三爺又開口補道︰「君丫頭,你今兒個來信仁居是有什麼事嗎?別擔心,有什麼委屈,三叔和三嬸,還你祖翁都給你做主!」
沈李氏悄悄朝天翻了白眼,現在沈二房除了下個月就要出嫁的沈重雯,還有誰能讓她吃上虧?雯姐兒都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別說去找她麻煩,只怕能想開好好跟陸府那小子過日子就不容易了。
「我,我,我……」我了好幾句,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才低下腦袋,盡理縮著自己的脖子,讓自己顯得嬌小一點兒道︰「我,我擔心蕭哥哥會染上天花,所以,所以想告訴三叔,三嬸,還有祖翁,我這兒正好有一個,有一個種痘的法子。」
「種痘的法子?」沈三爺興奮地眼楮一亮。
老爺子沈正德的眼皮也動了一下。
沈李氏則嗤之以鼻︰「敢情兒,若不是小九兒來,你那兒有法子,也沒打算獻出來給咱阿肥用啊?」
被沈李氏這麼一打斷,這沈三爺就跟當頭被人澆了一勺冰水似的,心里那絲熱乎勁兒也消了大半。
沈麗君忙澄清︰「不是不是。三嬸,你誤會了。我,我只是擔心,我這法子不管用,萬一歡妹妹用了之後,病情惡化了怎麼辦。所以,就一直沒說。而且,而且佷女兒也是最近才知道有這麼一個法子。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萬一,萬一鬧出了人命,那豈不是罪過了。」
「是嗎?說起來也奇了,你自幾年前恢復了神智之後,別人不知道,但我卻清楚,老實說,我這條命還是你救下的。三嬸沒什麼好報答你的,只希望能予你說門好親事。若是你這會子,看不上我那安哥兒,有了中意的人選,三嬸也不免強你的。」
正說到此處,沈三爺就要出聲,沈李氏挺起身板,硬氣地又搶了話茬︰「三嬸一直不明白,你這一沒進過族學,二沒跟著你三叔學過醫術,怎的會那一手坼剖之術?這到底是師從何人啊?今兒個說到的這種痘的法子,又是從哪兒來的?」
沈三爺也正好奇這個,于是緘默著等沈麗君回答。
沈麗君早想好一套說辭,本來前陣子涂姨娘害她那事兒,就曾當著一眾伯父伯娘三叔三嬸喊過,她是妖人的。
這古代向來最忌那些怪力論神,而且她又是在忽然之間恢復了神智,這雖然說得過去,但是她那精湛的外科手術技藝,可是作不得假。四年前,還在沈重歡面前露過一手,自然就不一樣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沈麗君就道︰「三叔三嬸,祖翁,我這一身醫術,確實,確實不是一朝一夕所習得的。我雖沒有上過一日族學,對那些草藥什的提不上興趣。可卻極喜這‘西醫’一道。」
「什麼是西醫?」沈三爺好奇了,這世上,除了中藥之外,還有西醫?
「西醫,只是相對咱中醫通過草藥什麼的治病而言,就在咱大燕的西邊,那里傳過來的醫術,便稱西醫。他們治醫更多借助先進的醫療儀器診斷,比如听診器,血壓計,溫度計等。然後全面系統地給患者診出疾病,最後采取手術治療,西醫治療,化療激光療法來治病。我所學的,正是與大燕中醫殊途同歸的西醫,通過儀器確診之後,用西醫療法給人治病。三嬸以前難產,我用的便是其中的手術療法。」
沈三爺听得津津有味兒,就連沈重歡也听得眼楮都不眨。
兩人只是十分默契地表示有些東西就像听天書一樣,比如什麼是听診器,什麼又是血壓計,什麼是溫度計啥的。
一直閉目養神的沈老爺子,也微睜開眼,一臉審視地思量著沈麗君說話的真與假。
沈麗君見把大家的好奇都勾出來了,當然除了蕭韶九一直面無表情來著,便繼續自信地說︰「我恢復神智後的一段時間,正好遇見了我的西醫師傅。他正是從西邊學醫回來的人,可就是因為他給人看病醫病的法子,總要用到刀啊什麼的,就是做手術,動不動就要開刀剖月復洗胃,連人的腦袋都可以切開,因為與大燕中醫傳統醫道背道而馳,所以被大家說成是巫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