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剛在外邊,听到您喚三小姐的小名兒,還喚了聲黎哥兒。難道您夢到三小姐了?」
「是的,我夢到阿肥了,她正笑著跟我說話,結果卻……山莓,近日沈府那邊怎麼樣?有沒有出什麼亂子?」沈重平問。
「那倒沒听說什麼。」山莓道。
無怪乎沈重平在這京郊外的莊子上听不到什麼消息,因著沈重歡想她在這里安心待產,便有意讓人不往莊子上送消息。是故,現在二房那位婚期與沈重歡定在了同一天,她這邊還沒有得到消息。
這上一個月,她因著似類的天花病癥,被傅家的兵丁,圍了好一陣兒。最近才開始陸續撤了。
按這情況看,顯然這紫京城內應是知她控制了病情,只是因著元氣大傷,一直處于療養階段。
但莊子上的人,盡管是嘴緊的,卻無聲之中跟她這個沈三<房的大小姐保持著距離。
這也好,她現在近三個月的身孕,已經開始顯懷。甚至比平常婦人懷孩子的身形還要顯大一些,這東廂里能少些眼楮看著,她反而能放下些心來。
山莓瞧著天才亮透,便道︰「姑娘一早兒就被嚇醒了,可還要再睡一會兒?左右也無事,不如再歇歇。」
沈重平搖了搖頭︰「我這心神不定的,怎麼睡得著。我躺一會子吧。」
「那行,您別多想。這人都說,做夢都是假的。那是日有所思,夜也所夢才這樣。府有三爺和夫人,大公子,照看著,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沈重平停了一下,道︰「可惜我這肚子,若是……興許這時候,就能回府了。」
「姑娘快莫這麼說,現在孩子正長著耳朵呢,若是說了什麼不中听的,他萬一不願意出來怎麼辦?」山莓忙呸呸連吐了幾下口水。
沈重平見她這緊張模樣,笑了笑︰「還不知道生下來,是不是個孝順的。」
「定是個孝順的哥兒!姑娘以後,有倚仗了。」山莓道。
主僕兩人正說著話。
東廂外邊就听到有個粗使的婆子在窗外喊︰「山莓姑娘可起了?」
「來人了,我去看看什麼事兒。姑娘先躺著。」山莓起身,在外間套上自個兒的淺藍色背子,忙開了東廂的門。
開門即見一個身著灰色布裳的婆子,佝僂著身子,道︰「剛剛院後門值夜的小廝過來,遞了個口信兒。說是沈府三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了,想見一面大小姐。」
「三夫人身邊的丫鬟?見大小姐?」山莓重復道,語氣似是有些不信。
「是的。說是三太太不放心咱大小姐的身子,想見見。」那婆子強調。
山莓沉默了一下︰「這……咱姑娘還沒起呢,這三夫人怎的現在會派人過來。姑娘身子可還沒好全呢,萬一見著風……」
「那老婆子現在就去回了人?」
「且等等,我去看看姑娘起沒起,若是起了,問問姑娘怎麼說?勞你等一下。」山莓又道。
這一大清早就派人過來,那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山莓也不敢含糊,關上門,轉身便朝東廂的里間走。
「怎麼听到你說到母親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沈重平在里間,話沒听全,隱約听到沈李氏的名字,心里立即就 了一下。
山莓如實道︰「說是三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了,瞧著是有什麼話要當面跟您說,您看要不要見?」
「既是母親的身邊的人,那自然是要見的。」沈重平果斷道。
山莓瞧了瞧沈重平的肚子,「姑娘,可您這身子不方便啊。萬一……」
「把這床帳子給我放下來,這屋里帷帳也放下,我就在這床上坐著。畢竟,我這病還是有人怕的,只要她們來,便喚進來就是。」沈重平道。
「行,婢子這就去給門外的孫婆子說。」
山莓麻利地放下了繡草蟲花紋的蚊帳,又將閨房里的帷帳也放了下來,這乍一瞧上去,擱著兩層紗簾布,還真瞧不大清楚。
約模過去了一刻鐘,自稱是沈三房三夫人身邊的兩個丫鬟規規矩矩地站在了沈重平的廂房外邊。
山莓打開廂房門一看,瞪大了眼珠子,這哪里是三夫人身邊的丫鬟,這明明是大房的菲姐兒和她身邊的丫鬟!
心下去跟姑娘匯稟已經來不及,大房的菲姑娘已經走到山莓跟前。
山莓慌慌張張要行禮,沈重菲忙抬手制住︰「今日前來,有要事要跟平堂姐說,還望你莫聲張。」
這下,山莓才注意到,大房的菲姐兒是一身丫鬟打扮過來的。
忙讓兩丫鬟進來,便道︰「姑娘身子還未全好,見不得風,雖是起了,但仍臥病在床,菲姑娘若有什麼話,就站在這里說便是。」
言末,山莓領著沈重菲站到了東廂里間的帷帳外邊,她忙搬來一個繡墩子,讓沈重菲坐下。
沈重菲引著脖子,好奇地往帷帳里邊看。心道,這沈重平還沒好?這里三層外三屋都這麼遮著,想是臉上不大好看吧。听說,她出痘的時候,臉上也長了。
「平堂姐,你近日身子可好?我听三叔說,你的病情已經好轉了,只是身子虛著,見不得風。」
「勞妹妹惦記,除了身子使不上什力氣,一切倒還都好。我說一大早,母親身邊的丫鬟怎麼會來?敢情來的是大房的菲妹妹。這是卯時初出的城門吧,到我這養病的僻靜莊子上,真是讓妹妹遭罪了。」沈重平似嘲非嘲道。
「都說平堂姐最討叔伯娘的喜,妹妹還什麼話都沒說,便讓姐姐都猜著了。不如,姐姐再猜猜,我這急匆匆來找你,是為了何事?」
沈重平倚著床闌笑出了聲︰「菲妹妹能不顧自己身家性命,這當口來探望我,定是知道了什麼好事兒。而這好事兒,將來能讓菲妹妹收到比自家性命更大的好處兒。」
「跟平堂姐說話就是好,不用繞彎子。今兒個我來,若說不圖什麼,反倒不會讓平堂姐信了。繞是如此,我只希望平堂姐以後能承我一份情,那我便心滿意足了。」
「那可不敢!這有些情分大得能要人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