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李氏這點兒事兒還是相信小九兒身邊的人,正好樂得想將這事兒交給穩當的,看那龍二就再是合適不過,便道︰「行,這人就讓你們來問吧。」
「得呢,三太太您放心,這事兒就管我身上了。」龍二拍著胸脯保證道。
沈麗君心下一慌,劉映雪這人還真不能落到沈李氏和龍二手里,若是落到這兩人手里,保不齊會出什麼事兒。
而且劉映雪知道她的事情太多了。所以……
「這麼一鬧,把吉時都耽誤了。」浣紗立在一邊兒嘆了口氣。
沈李氏面上也不喜,但左右這禍胚子總算跟安哥兒沒關系了,便對著沈重歡和蕭韶九道︰「這時辰錯過了,原也是不好。可慶幸的是,咱家阿肥還沒出正門,那就不算打道回府,自然就不算忌諱。」
「是呀,太太,還好三小姐沒出閣。這會兒上花轎也是吉利的。」輕風道。
沈李氏示意了輕風一眼,便听著輕風朝著外邊一喊︰「都吹起來,三小姐出閣了!上花轎了!」
這麼一吆喝,正堂外邊兒就響起另一聲吆喝,隨後府外迎親的隊府就沒停過地吹吹打打起來。
原這迎親隊伍就是蕭韶九帶過來的人,先頭這喜樂沒叫人停,那自是會一直吹吹打打著。這不,里邊主子說要吹得更加喜慶一起,那便愈發賣力了。
喜樂喧天,鑼鼓聲聲,紅綢高掛,十里紅妝。
信仁居正房這邊兒,蕭韶九親自給沈重歡蓋上了蓋頭,捏了捏沈重歡的小手,就被他打橫一撈,抱著出了信仁居的正堂。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也仍是一片紅霧,只依稀看到人影在晃動。若不是抱著自個兒的這人是熟悉得再不熟悉過的木樨香味兒,她都感覺就像坐在夢里的秋千上似的。
沈重歡緊抓著蕭韶九的喜服,心里說不上的歡喜在一片鑼鼓聲中緊張蕩漾。然後,自然而然地,她忘記要給沈李氏和沈三爺磕頭拜別了。
待想著出閣那日還有這事兒沒做的時候,又禁不住有些遺憾。
「新娘出來了!新娘出來了!是新郎抱著哦!」來看熱鬧的一圈人,指著蕭韶九喊。
「是呀,怎麼不是娘家兄弟背出來了啊?」有人不大明白地看了一句。
「這你就不知道了,北蕭公子對三房三小姐那是一見鐘情,所以啊就抱著人直接出來了啦!」
「那也不能不顧禮法,人家還有娘家兄弟呢!」
「就是!就是!就是!」
「哎喲,北蕭公子還真好看啊!簡直是潘安再世!人好看,連抱著新娘都好看!真是貼心!」
「我要是能嫁這樣的如意郎君就好了!真熱鬧!真熱鬧!」
沈重歡就在眾人的艷羨和議論聲中,上了蕭韶九的花轎。
後邊兒跟著一眾兒抬聘禮的清一色紅裳家丁,整飭地抬著嫁妝往前走,遠看上去就像一條火龍一樣,一路燒到了視線的盡頭。
先頭北蕭下過來的聘禮就多,這會兒沈李氏又將這些聘禮明的暗的,分毫不差地又添了上去,再加諸府上沈重平和沈重歡自個兒那份兒,那自是足足的。
抬紅箱的家丁,從沒感覺到走一陣兒就會如此輕易地氣喘吁吁。這肩上沉甸甸的重量壓得竹桿子都彎了,更遑說這肩上的重量了。
看熱鬧的年輕姑娘有說這北蕭公子長得好看的,更有不少眼紅這豐厚的嫁妝。
而後多年,當有人回憶起沈三房三小姐出嫁時,就忍不住感嘆這可是毫不遜色皇家嫁娶的婚俗規格啊。
北蕭府的迎親隊伍從汴都紫京城一直朝北走,出了紫京城北門,一直浩浩蕩蕩往江北的方向前行。
迎親隊伍步行了半天,直到傍晚,才在京郊外的一處莊子上落腳。
沈重歡在花轎里坐了大半天,頭上的鳳冠越戴越重,待花轎停下來時,已能看見夕陽西斜,融金落日將大地涂上一層金燦燦的黃金色,就像在為這場盛世嫁娶道喜似的。
沈重歡透過紅蓋頭,感覺到那落日金黃色的暖光,照在自個兒肩上,手上,腿上。忽然,她重生以來,一直不安跌宕的心就這樣平靜了下來。
就像魚兒找著了水,鳥兒找到了天空,船兒找到了港灣似的,從來沒有過的踏實,就從心底踏踏實實地傳來。哪怕是,她並不知道前行的方向,等待著她的北蕭府又是怎麼樣一番光景。
可,卻是從這一刻開始,她才感覺重生一這世,是真的不一樣了。
「阿肥,過來。」蕭韶九撩開了花轎的簾子,朝她伸出了手。
她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將手交到蕭韶九手里,他輕輕一拉,被他帶出花轎,然後熟練地打橫一抱,直接將人抱出了花轎。
此時,迎親隊吹奏的喜樂已經停了,沈重歡透過蓋頭,隱隱約約看到家丁進進出出搬著嫁妝。
「我,我,我可以自個兒走的。」沈重歡抓著蕭韶九的喜服,輕聲道。
蕭韶九低聲一笑︰「新娘不可以走路的。」
「哦。」沈重歡臉上一紅,紅蓋頭下一張秋水眸澀然地埋向蕭韶九的懷里。
哪怕是隔著一層紅蓋頭,沈重歡還是能感覺到他火辣辣的視線。
「這是哪兒?」沈重歡細聲細氣地問。
「北蕭府的一處莊子。」蕭韶九答。
「哦。」沈重歡輕輕點了點頭。
而後,她就被蕭韶九一路抱著,到了這北蕭府的別莊上的正堂。
這正堂顯然也是經過一番布置的,到處掛著紅綢子,正堂的方案上還擺上了紅燭,大喜字,花生,紅棗兒,桂圓。
可真是喜慶!
咦,怎麼看起來像是成親拜堂用的喜堂啊?
「我孫媳來了吧?可讓我這個老骨頭一陣好等啊,快快快,快拜堂,快拜堂。」
沈重歡被蕭韶九抱著,不知道從哪兒就冒出一個人影兒,湊到她跟前。
听聲音像是一個老頭兒的聲音,粗壯的嗓子中,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戲謔之味兒。
這人是誰?
「臭小子,躲什麼躲,快把人放下!快快快,拜堂!」小老頭兒又是喜,又是怒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