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四個人在山腰處找到一個小小的山洞,里邊干燥防風,四個人清掃了一番後便歇下。大哇卻有些煩躁,不時噴著鼻子,在洞內洞外來回跑。上山以來,它從未如此異常。泰然抿起了嘴唇。
靖然抬頭看著他︰「哥哥,大哇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泰然不說話,將大哇牽到洞外,對著蒼莽的群山問道︰「是不是有她的氣息?」
大哇心里苦惱無比。它的確聞到了她的味道,但那味道是如此單薄,若有若無,似乎在洞內,又似乎在洞外,所以它煩躁無比。它的嗅覺是相當靈敏的,一般的氣味被它聞過,便能銘記並追蹤。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它竟然毫無把握,無法確定。
泰然見它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明白,說︰「她會制藥,也能制毒,弄點氣味混淆自己的留下的味道是很容易的。你只要確定她來過,便可()以了!」
大哇瞧著他搖了搖尾巴︰她肯定來過這里!
泰然笑了,模模它的頭︰「我們有收獲了!」
大哇頓時也興奮不已,張嘴對著前方長吼了一聲「嗚——哇——」
小粽子不甘示弱,也跟著吼了一聲︰「嗚哇!」
吼聲一出,頓時天地變色,飛沙走石,連群山都在遙遙呼應。其余山上也想起了狼嘯和猿啼,似乎在應和著大哇的吼聲。不一會,泰然立身的山洞周圍,竟然聚集起來一大群野獸︰十來只狼、一大群猿猴,還有四五頭畏畏縮縮的麋鹿。那狼本來是極凶殘的,但此刻一個個都夾緊了尾巴,緊張地朝著大哇看著。
泰然知道都是大哇招來的,便不動聲色地瞧著。
大哇耀武揚威地走到那群野獸前,碩大的頭顱低伏,又是一聲深沉的低吼,那狼和麋鹿頓時齊齊跪下前肢,猿猴像人一般跪倒塵埃,朝著大哇朝拜起來。大哇邁著威嚴的步伐,從它們身前一一走過,邊走邊用鼻子踫踫它們的頭顱,仿佛接受了它們的歸順。
之後大哇朝泰然走來,蹭了蹭他的膝蓋,它是要告訴他︰我要跟這些小弟開個會,問問它們可有姐姐的消息。
泰然拍拍它的腦袋︰「想做什麼你便去做吧!」它早已長大,魁梧健壯的身材,身上的威嚴之氣無不顯示它本來就屬于山,屬于山中的王者。如今有了歸順的小弟,它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哇領著一群野獸繞到了山洞後方的平地上,開起了會議,小粽子作為未來的王者,參與了旁听。
山洞內的四個人安排了輪流值夜之後,就在一陣陣動物的低吟聲中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哇帶著小粽子來到洞前,兩人肚子都吃得溜圓,不知那些狼孝敬了什麼給了它們。泰然心里倒是很高興,因為他無須再為它們的食物操心了。大哇朝泰然走來,咬了咬它的袍角︰昨晚開的會議很有收獲。一只狼小弟說,去年曾經在這里見過一個小姑娘,它們本來想襲擊她,結果反倒被她殺了一條,跑了。它們想報復,跟蹤著她的氣息到了山頂,卻被一叢烏陀羅花攔住了。烏陀羅劇毒,任何動物都不敢觸踫,狼們個個精明狡詐,自然不會上當。
可惜,大哇肚子里的故事有聲有色,泰然哥哥卻一點也听不到。只是看著它咬自己的袍角,便知有事情,招呼了靖然和侍劍拾書一聲,四個人跟著大哇小粽子出了山洞。大哇低吼一聲,立刻跑來四頭麋鹿,跪下了前蹄。大哇示意他們四人騎上去。泰然、侍劍和拾書都曾經見過大哇馴服麋鹿的手段,所以並不奇怪。只有靖然看得稀奇死了。泰然叫靖然爬上一頭個頭較小的,囑咐他牢牢抓緊犄角,侍劍拾書也分別騎上一頭麋鹿。大哇又一聲號令,群狼在前頭領路,麋鹿緊隨其後,大哇帶著著小粽子殿後,一群獸們風馳電掣地向山上奔去。
狼、獅獒、麋鹿都是爬山越嶺的好手,饒是如此,一路也是險情不斷。因為此山實在是高,即便是狼,平常無事也不會跑去山頂捕食,所以根本無路可走,只憑著它們野獸的直覺尋路迂回向上,一頭狼因為不小心失足,從懸崖滾落下去了。幸虧麋鹿生性膽小,總是拉後狼群十來丈距離,這才避免緊隨其後摔落懸崖的悲劇。
如此又走了兩天,每天白天只休息一次,四人吃點干糧,喝點山泉水,狼群和大小獅獒自去捕獵填肚子,麋鹿悠閑地吃著豐盛的青草。晚上則在干燥通風處歇縮。到第二天黃昏的時候,它們在一叢植物後邊,看到了山頂的一條大湖。
大湖的湖面呈彎月形,水色碧藍,倒映著漫天流霞,流光溢彩,五色絢爛,湖邊都是高入雲端的峭壁,壁頂覆著千年不化的白雪,如同拱壁般包圍著這一泓碧水。藍天、晚霞、白雪、碧水,整個世界都變得如此聖潔,那景象如夢似幻,讓人有身在仙境之感。四個人不覺都看呆了。
泰然心有所感,不由喃喃道︰「她一定在這里!一定在這里!」
湖邊左側便是這座山的頂峰,頂峰上也是白雪皚皚,峰下一塊巨石形似天然宮殿的樣子,而且竟然有門有窗。泰然心髒怦怦狂跳起來,策動麋鹿就像朝巨石而去,可是那麋鹿卻拼命地將四蹄抵在地上,死也不肯超前邁出一步。
泰然奇怪,這才發現,狼群居然已經退到了麋鹿之後。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圈明顯是人工種植的枝葉烏黑的植物,有一人多高,攔在去往湖面和巨石的必由之路上。麋鹿高大,他們的視線才沒有被阻擋。
大哇走上前來,抬起爪子朝那圈植物指了指,意思是說︰這就是小弟們非常害怕的烏陀羅!
泰然心知有異,便從麋鹿背上跳下,伸手摘下一片黑葉子。大哇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泰然的手指上立即出現了一點黑色,而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泰然一怔,隨即變白過來,枝葉有毒!是嫣然故意種植在這里以保護自己的!
當下他運起內功,將毒素逼至指間,隨即割破一道小口子,一滴黑色的血液「啪」地落下,手指顏色立即恢復了正常。
他轉身拍了拍小哇的腦袋,對靖然、侍劍拾書說︰「你們先在此等候,我進去看一下。」
說罷他一提氣,身形飛起,躍到了烏陀羅的頂上,腳踩枝葉,又一個飛躍,便到了里側,隨即腳步不停,如同白色大鳥般朝巨石掠去。
石門很高大,門內是個長長的廊道,廊道兩側各有石窟,大小不等,但似乎都是天然形成。泰然按捺住劇烈的心跳,輕輕地問︰「嫣然,你在嗎?」。
然後石窟內寂然無聲。他便繼續往石廊深處走,轉過一道彎,眼前又是一道石門,出了石門,泰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到了巨石背後!
那石門就如同屋子的後門。
眼前是潔白如玉屑的沙灘,沙灘盡處便是那條湖,湖邊有一塊平滑的花崗石。一個一身粉紅衫裙的女子正背朝著他在大石上打坐。她身形縴細,脖頸上膚色細膩潔白,清風吹動她的長發和衣裙,讓她看起來飄飄欲飛,即便只是背影,也美得出塵月兌俗,讓人心驚。
泰然一步步朝著那背影走去,走一步,心里就出奇地安靜了一分。他知道是她,他知道他從此再也不會失望,再也不會悲傷了。
走到距離她還有十來步遠的時候,她似有所感,從大石上轉過了身,星星般明亮的眼眸里閃過驚訝,激動,隨即站起來,從石頭上翩然躍下,又衣袂飄然地朝他飛來,奔入了他的懷抱︰「哥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