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麼什麼嗎?」。
園田海未握著自己的手,看著迎面走來的柳夏,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什麼。」
柳夏面無表情的扶了扶眼鏡,繞過海未走向大門,身後的女孩子也追了上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調查一下。」走出了房間的柳夏這麼說著,同時往樓下走去。
「那,現在我們和他們現在……和解了嗎?」。海未回想起了剛剛柳夏和對方握手的場景,但最後李辰再舉著槍的樣子讓她有點不確定。
‘真是天真……’听著她的話語,柳夏心底嘆息了一聲。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眼前這個小女孩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殘酷。
「海未小姐,記住。」在樓梯口,他停止了自己的腳步,背對著身後的海未一板一眼的說道︰「在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同一個陣營。你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殺死。」
海未一愣,不知道為什麼,這番話沒能引起她的害怕。反而忽然感覺有點生氣。她一改之前一直弱勢的樣子,走到柳夏的面前,臉上重新浮現出了嚴肅的神情直視這面無表情的柳夏︰「為什麼柳夏先生會這麼認為?明明之前大家都有在一起的不是嗎?而且那些劫匪看起來也並不是很想傷害大家的!」
「……」
看著海未認真的樣子,柳夏忽然想笑。他俯視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兒,頭發的陰影遮蓋住了他的眼楮,整個人顯得有些陰沉起來。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麼。」
他的話語還是那副毫無波瀾的樣子,可是傳到海未的耳朵里,卻有種諷刺的感覺。這讓她心里更加不舒服︰「是的!柳夏先生!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把大家想的那麼奇怪,但是從一開始到現在,哪怕是劫匪他們也沒有傷害別人,更不要說大家了!這不是我認為,而是事實!」說到這,她原本一本正經的嚴肅目光忽然有些閃爍︰「柳夏先生明明也是一個好人……為什麼就不能真正的和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呢……在會議室的時候也是,柳夏先生一定發現了什麼……」
「你可真是天真到蠢啊。」感覺有些索然無味的柳夏繞過了擋在自己面前的海未,絲毫沒有興趣在听她的高論︰「如果你認為大家都是好人,那麼就拭目以待吧。」
「柳夏先生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吧!」海未沒有理會柳夏無禮的態度,滿臉堅定的沖著他的的背影大聲的說道︰「明明就是這麼想的,但是心底卻不承認!柳夏先生出乎意料的不誠實呢!」
「你想多了。」
「絕對不會!」
……
柳夏下樓之後並沒有直接來到大廳,而是帶著身後鬧別扭不說話的海未來到了先前搶劫發生時自己躲藏的櫃子前。
在哪里,那個被槍擊而死的男人的尸體還靜靜地躺著,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海未一看那個男人沒閉上的雙眼,心底一顫,連忙轉過頭去,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
一想起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底就感覺空洞洞的,十分難受。
而柳夏卻是不管這些,他見海未沒跟上來,便自己走到了尸體邊上。
其實在觀察死者錢包的時候,他就隱隱有一個猜想,但是並不成熟。這次能夠返回大廳,正是驗證整個想法的時候。
柳夏蹲了下來,手指按壓了一下對方已經隱隱有些發紫的臉龐,隨後便開始在他的身上模索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外衣、衣兜、褲袋……
‘叮——’
一聲微不可查的踫撞聲音響起。柳夏微微的眯了眯眼,隨後直接將手從對方的內衣兜里抽了出來。
入手的物品早就沒有了死者的體溫,隱隱有些涼意。望著手中的物品,柳夏碎裂的眼鏡閃過一道光芒。隨後站起身來,將那東西收好,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旁背過身去的海未見柳夏空著手回來,隱隱松了口氣。她真是是很討厭這個環境。
當兩人回到大廳的時候,銀行眾人依然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柳夏先生,上面發生什麼事情了?」隱隱听到來自樓上爭吵的春常尚小聲的問著剛剛下來的柳夏。
「現在出了一些特殊的狀況。」柳夏沒有回答春常尚的問題,而是來到了眾人的座位面前。而海未盡管之前跟柳夏發生了小爭執,但是她說到底還是個未成年的女孩子,雖然認為銀行的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但如果真讓她現在離開柳夏去和這群自己不熟的人一起,她還是不太敢的。因此,她也只能站在柳夏的身邊。
柳夏對于小孩子還是比較包容的,自然不會吧她的氣話當真,剛剛兩人的不愉快在他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臉上依然維持著毫無波動的神色。
「現在,那個我們所認定的潛伏的第三方開始了行動,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次爆炸就是那個人造成的。」
「什麼?」听到柳夏的結論,桂桃子沒法鎮定了︰「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之前眾人就已經吧這個潛伏的第三人的存在推斷了出來,可是‘你知道自己身邊隱藏著一個能殺人的家伙’和‘你知道自己身邊隱藏著差一點就殺了自己的家伙’是完全不同的。
「首先我需要提問,關于這個銀行的封鎖系統如何解除?」
柳夏這樣說著,示意桂桃子安靜下來。觀察著他們臉上的表情。
「關于這個方面……我知道的。」春常尚舉起了手,臉上帶著濃厚的不安︰「如果要解開封閉系統,需要用秘鑰才行……但是秘鑰在一進來的時候就被劫匪搶走了……」
「是這樣嗎。」柳夏點了點頭︰「那麼秘鑰一事我會和劫匪詢問。」
「什麼?」從來沒吭聲的長尾茂田臉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你和劫匪已經交涉過了嗎?」。
打量了一眼這個一直冷著臉的男人,柳夏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目前為止,至少劫匪不會傷害我們的性命。所以首要目標是解開這個大樓的封閉讓我們所有人能夠離開。」
「那可真是太好了!」川島美和臉上漏出了欣喜的笑容,嬌媚的臉蛋隱隱浮現出一絲激動的潮紅︰「爆炸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今天可能要死在這里了……」
听到柳夏的答復,除了長尾茂田外,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驚喜。而海未依然是一臉嚴肅的樣子,跟著面無表情的柳夏站在一起,竟然隱隱給人一種夫妻相的感覺。而她之所以板著臉,雖然跟之前的爭執有關,但更多的是認為事情遠遠並沒有柳夏所說的那麼簡單。
‘這個家伙……就不能稍微相信一下人家嗎?’海未心里有些無奈的想著。
柳夏暗自審視了一下那個長尾茂田,隨後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對這些人道︰「現在我們需要調查一下這個大廳有沒有多余的線索,雖然說和劫匪達成了初步的一致意見,但是我們的身份仍……。」
柳夏的話才說了一半,長尾茂田卻突然冷著臉站起身來
「憑什麼我們要听你的!」
他沉悶的盯著柳夏︰「我並不信任你,從開始到現在!包括你身後的那個孩子都其實只是為了得到你的保護才不得不做你的‘女朋友’吧!」
突如其來的話語使得大廳原本放松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大家前一刻還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樣的,下一刻便驚疑不定的看了看長尾茂田,又看了看柳夏和他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海未,不知道這是演的哪出戲。
「從劫匪剛出現開始,你的表現就太過冷靜了!仿佛是根本就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而且你在會議室從通風管道回來的時候,身上明明粘染著不對的東西,但是卻說自己什麼也沒有,並且你身後的孩子年齡最大不過十五歲,也從未承認過你是她的男朋友——」
長尾茂田這麼說著,身軀逼近了柳夏︰「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你從搶劫一開始其實就在說謊!不論是爆炸還是第一個人的死亡,都是你們親手策劃的,你本身就是劫匪的一員,只不過目前的身份是安插進人質中的臥底!」
長尾茂田一連串的話語一出,大家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似乎從搶劫開始到現在,從頭到尾都是柳夏在指引著節奏。不論是所謂的‘第三人’還是爬進通風管道,甚至在爆炸前夕能夠準時的發現從而躲避了原本可以使自己喪命的傷害。
這一切其實顯而易見,只不過大家本能的認為柳夏是同伴,而忽略掉罷了!
看清楚了這一點,下一刻,所有人望著柳夏的眼神都充滿了懷疑,甚至一直以來都堅定的站在他身邊的海未都不由的後退了幾步。
‘柳夏先生真的是……是劫匪的一員嗎?’
一想起因為爆炸而死的憨厚大叔大島一男和那個原本可以活下來,卻被神秘槍擊的戴帽子男人,海未的腦海就如一團亂麻開始無限糾纏。
‘為什麼柳夏先生會那麼巧的就進入銀行?為什麼在搶劫發生之前就能帶著自己躲起來?
為什麼能很自然的就和劫匪握手……’
一連串的為什麼和懷疑很快將海未淹沒。她想否定自己的想法。但是只要一想起這一個又一個的幾乎是不可能的巧合,心底的信任就猶如一支在海嘯中艱難維持著的扁舟,隨時都能傾覆。
「孩子,過來這里!」
海未听到這句話,立刻回過神來。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站了起來,仿佛看惡徒一樣看著柳夏,眼神中既有畏懼也有仇恨。
說話的是那個叫川島美和的女職員,她對著海未伸出一只手,眼楮死死的盯著面無表情的柳夏,仿佛生怕他做出拿孩子當人質的舉動。
「我……」
看了一眼身邊一動不動的柳夏,又看了一眼向自己伸出手的大家,海未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時候,柳夏暮然開口。
「你們說的沒錯。」他的眼鏡閃過一道光芒,面無表情的臉上頭一次沖著大家露出了冷笑的表情︰「一點也沒錯,分析的非常正確。我說不定真的是劫匪。」
「什麼!」听到對方幾乎跟親口承認無誤的話語,海未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不可能的……柳……柳夏先生明明救過我……」
「那都是他故意的!」川島美子看準時機,一下子走上前去拉過有些艱難維持著自己站立的海未,瞬間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這個男人一定是惡心的的變態,想要向你這種未成年的漂亮女孩子下手,故意救你讓你感激他!」
川島美和這樣說著,原本嬌媚的臉蛋忽然變得有些刻薄︰「這種變態真是可恥,把孩子當做自己的擋箭牌恬不知恥的拉著別人的手,甚至還趁著爆炸去模孩子的臉!」
這話一出,所有人看著柳夏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層鄙夷。而海未自然知道那時候的真實情況,可是潛意識里已經隱隱有點不信任的她很快就接受了‘柳夏其實是居心不良’的想法。
這種結論一確立,她忽然有種站立不穩的感覺。
‘這……這怎麼可能……’
「還真是惡心的人……」桂桃子也仿佛變臉一樣迅速從一個開朗的女孩子變成了嫌惡的貴婦
「真是不錯,那麼你們打算怎麼做呢。」淺淺的冷笑一閃即逝,柳夏再次面無表情的看著所有人,微微抬起頭來︰「現在的我是劫匪,在我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你們或許可以亂拳打死我。但是接下來我帶著武器的同伙來到這里看到這一幕之後,你們又會怎麼樣呢?」
柳夏所言的確是那麼回事,銀行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重新看向了柳夏。
「我們只是普通人,不會像你一樣破壞社會的秩序濫殺無辜!從現在起我們不允許你加入我們!你也沒權利在指揮我們!除非你們這群惡徒拿著槍口對著我們,否則我們就是自由……」
帶頭的長尾茂田陰沉的說著,然而他的自由宣言還沒落音,一陣巨大的爆炸聲猛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