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柳夏手里提著好幾個手袋走下了出租車,這里的住宅區只允許私家車進出,出租車不進的。所以他也只能自己提著一大堆東西慢慢走。不過所幸距離不算遠。
出租車的引擎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緩緩的向後退去,司機打了個彎後,車子直接離開了這里。盡管手里拎著好似不得了的大堆重物,但柳夏的腳步還算穩定,今天晚上的住宅街道並沒有白天那麼燥熱,反而出乎意料的透露著一股清爽勁,在這個難得涼爽的夜晚,之前很少出門的人也三三兩兩的踏上了街道散步遛彎。孩子的吵鬧聲和大人的談笑聲混在一起,一時之間,柳夏竟然在這里找到了幾絲家鄉的感覺。
盡管後來有諸多不順,而且家中也沒了什麼能夠讓自己真正在乎的人,但是那畢竟也是自己的家而不是一所普通的房子。這一走就走了整整四年,一次=.==也沒回去過,這讓他多少有些想念自己的那個家了。想到這里,他不由的有些感慨。
他這番感慨到沒什麼,但是這個在大晚上拎著這麼多東西的家伙多少還是有些太過顯眼,周遭的路人一個個不由的好奇的望向了這個仿佛把自己家底都給搬出來一般的年輕人。但幸好也不過是好奇心使然,看一眼便點到為止繼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要真要買個東西都要被當熊貓圍觀,這可是太打擊人的購物欲了。
路上,他參觀了一下自己之前那個被犁平的住所,此刻整塊地面已經被高大的藍色的鐵皮牆圍了起來,而且面積相當的大,若是找個寬敞的角度往里面看一眼甚至能夠隱隱看到已經運送往里面的工程器械。根據仲葉自己所言,這次的別墅建設計劃並不是什麼兒戲之言,而是確有此計劃,雖然他一本正經的告訴柳夏這是打算給他和真姬做婚房用,但是柳夏可不信他的鬼話,商人不做無本買賣,花大價錢準備了這樣一個大工程,肯定是有著與之投入相等的回報。他不會因為仲葉打了兩個感情牌就無條件相信他,包括他一再堅持的嫁女兒,也必然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目前的他沒能力了解仲葉究竟是為了什麼,也只能作罷。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以前的他身份或許還在仲葉之上,但此刻的他和仲葉的區別真的是農民和大地主的區別了……不過自己應該算是中產以上階級,應該不用天天在網上鍵盤起義吧。
對于這種目前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在涉及的事情,柳夏特別不想去燒腦思考,這種無形中的失敗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將腦海中的思緒散掉,柳夏快步路過自己這個住了有年頭的住所,向著小鳥游的家宅走。兩家距離不算遠,大概也就不一會,柳夏就看見了小鳥游家的輪廓。
六花雙手托腮住在窗台前,望眼欲穿的看著樓下來來去去的身影。她維持這個動作已經大概有整整一個小時了,但縱然是一個小時,她也沒等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人。就在她即將打算運用自己的力量躲避管理局本部人士的搜索從而潛入外界時,在街道的盡頭,一個愈發熟悉的模糊身影卻是正踏著路燈照應下那昏黃的路面緩緩現出真容。
「來了!」
看到那個身影的一剎那,她頭頂那個原本無精打采的呆毛就充滿了電一樣突然豎了起來。白女敕的小臉上閃過一道喜色,嘴角也不可抑制的揚起童真的笑容,小六花噗哧一笑,緊接著一下子就跳下了床,光著腳咚咚咚的就跑下樓去。
以往每次在晚飯結束後,小鳥游介戶都有看半個小時新聞的習慣,如果在捧上一杯茶,那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別看他臉上不苟言笑,但實際上心底還是蠻悠閑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介戶爺爺並沒有再跟以往一樣準時的打開電視機看那些在婆婆看來很是無趣的電視新聞,而是一本正經的拿起了一張今天特意購買的報紙閱覽了起來,這沒由來的轉變給大家看的是莫名其妙。
婆婆擔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客室里自己丈夫那跪坐在地的背影,心底有些疑惑。但思索之後並沒得到什麼結果,終究只能暫時作罷。她轉過頭來一邊準備著茶水,一邊把目光轉向了身邊洗涮碗筷的孫女。
「十花,已經這麼晚了……那個年輕人是不是臨時有事不能來了?要不要你打個電話問一下?」
「我也不清楚。」十花洗碗的手頓了頓,接著臉上淡若常色的說著︰「不需要了,不論來不來,也沒有影響。」
婆婆一怔,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話可不能這麼說。」
「年輕人要多溝通,不論是有沒有事都得多說說,多聊聊。」她語重心長的勸解著,臉上忽然浮現出了幾絲感慨之色︰「你們可和我們不一樣,你爺爺那人太死板,十花可千萬不能像他一樣啊……你爸爸小時候就害怕他,現在六花也害怕他,這個樣子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完這句話,婆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原本臉上那慈祥的笑意也逐漸沉了下去,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所以說,許多事情要趁早,不能拖。誰知道這一拖又會出現什麼意外呢?當初我和……」
這次,還沒等婆婆說完,一連串清脆的笑聲忽然從樓上傳了下來直接打斷了老人絮絮叨叨的大道理。在場的幾人一頓,接著都不由的將視線轉移到了聲音的方向。
只見六花似乎是遇見了什麼開心事情,只是穿著一襲白色的連衣睡裙,光著腳就從樓上跑了下來。介戶爺爺看到六花這個樣子,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深深的皺起了眉,他把報紙在桌子上一拍,直接毫不留情的教訓了起來。
「六花你在做什麼,快去穿好衣服,待會客人就要來了!」
按照正常的規律來說,介戶每次教訓六花時,小六花絕對不會服氣,他甚至已經打算好接下來六花頂嘴時自己該怎麼回應,然而這次,自己這個處于叛逆期的孫女竟然沒有再像以往一樣和自己頂嘴,而是就這樣直接無視了自己嚴厲的斥責,腳步片刻不停的向外跑去。
「這孩子!真是太失禮了!」脾氣不好的介戶見六花一副打算反了天的樣子,狠狠的一拍桌子,桌子直接站了起來,怒道︰「你給我回來!穿成這個樣子你要去哪里!」
今天對于六花注定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以前,她一直在被邪惡的管理局本部管理者壓制,可今天不一樣,自己的契約者來了!她什麼也不怕了!以往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奮斗在敵人最深處的邪王真眼使終于可以有著能夠安全的托付自己後背的戰友了!
懷揣著這樣一個想法,無視了自己爺爺的六花一溜煙的就跑到了走廊的玄關,她連鞋子都沒換,踩著兩個白淨的小腳丫, 嚓一聲打開門,就直接跑了出去。
望著自己孫女就這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介戶震驚了!
「反……反了!!」
他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顫抖著指向六花離去的方向,口齒都有點不清了。而在廚房的十花和婆婆終于反映了過來是怎麼回事,十花見此心生不妙,甚至連手都來不及洗,放下碗筷就直接追了出去,而婆婆望了一眼十花追出去的背影後,便趕忙來到介戶爺爺身邊攙扶住了他那有些站不穩的身體,輕聲細語的安撫道︰「好了好了,小六花肯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別著急,十花已經去追了……」
「走了就不要回來!」
介戶爺爺氣憤的大吼著,但是很顯然,這只是他的氣話,他咬著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似乎是不甘心,他生氣的跺了跺腳,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向門口走去,攙扶著他的婆婆一愣,緊接著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鳥游的家宅與周遭的住宅沒有太大的區別,但他們家好就好在位于小區邊緣靠近東京灣的位置。對于這個說海不夠格,說湖又大得多的地方,柳夏姑且稱之為海灘附近。若是此刻能找到一個二層樓高度的地方向外看去,基本都能夠看見外面那一望無際的汪洋蔚藍,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柳夏當時選住所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雖然兩家只有幾百米的差距,但是錯過了這樣一幅美景之地不得不說可惜。
不過反正現在炸都炸了,再提這些意義也不大。
而就在柳夏感受著空氣中零星傳來的咸腥海風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卻忽然映入了他的眼簾,那個身影的速度太快,還沒等柳夏反應過來這究竟是誰時,對方卻是已經由遠而近,近在眼前,緊接著,它就這樣直接撲向了他。
如果是以前在軍隊的那段日子里要遇到這種情況,他一個過肩摔就甩過去了,可惜這麼多年了,放出在軍隊里養成的那點本能反應柳夏基本已經退忘的差不多了。因此他下意識的就想躲開,但是就在那一剎那間,來人的面容這才清晰的展現在他的眼前。而看清了來者是誰,柳夏心說這下我是不接也得接了,只得放棄了躲避的打算,手一松,沉重手袋和購物袋盡數掉落在地,攤開手豁然抱住撲向自己的身影。
「契約者,契約者,契約者!」
小六花白女敕的小臉上滿是歡快之色,雙手抱著柳夏的就是不肯撒手,她將臉埋在柳夏的懷里,開心的重復著同一個詞語,喜悅之情無須言表。而柳夏接住六花之後就有意想要松手,但是奈何對方死死的抱著他根本就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因此柳夏只能無奈的一手環住她那縴細的腰肢,另一只手抱住她嬌小的身軀不讓她一個小女孩子出那種掉下來的糗,一股她身上特有的牛女乃馨香也順理成章的飄入了柳夏的鼻端,沁人心脾,多少讓柳夏疑惑這小家伙是不是天天都在吃女乃糖。
雖然現在說軟軀溫香滿抱懷,可是柳夏卻沒有一點別的感覺,哪怕是隔著一層睡衣,小六花那滑女敕的肌膚也讓柳夏的手直打滑,這讓很少與這類年齡比他小這麼多女孩子接觸的柳夏有點手忙腳亂。
「……先下來,有話好好說。」
柳夏心底有點尷尬,兩人又不是好久沒見過面,況且他們倆的關系好像還沒到這麼親密的地步,柳夏還是沒能徹底理解六花對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角度來相處才能親密到這個地步,他自己甚至一點感覺也沒有。百思不得其解下,柳夏只能把這一切歸類于只有小孩子才懂得的社會交際方式,或許,等長大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