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華還未表露出什麼,秦相笙掃了物華一眼,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問道。「不是說,物華從小便天資過人,聰穎非凡麼?」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光啾著物華。
物華又好氣又好笑,听出秦相笙這是想要補救,便也不動聲色的繼續端茶淺飲,好不容易他們找到個共同話題,她也不好打斷。
「可不是。」莫孜然模了模鼻子,「物華八歲之時神童之名便名震京都。」
「恩。」秦相笙點點頭,神秘兮兮的低聲問。「那麼物華那個時候,也是十分安靜听話的麼?」
其實說是低聲,他也只是做出一個表情罷了。桌子也就這麼大,這麼一句話,桌上幾人齊齊都向著物華看去。
听著這話題越走越偏,物華唇角抽搐了一下。
「可不是,那時候的物華整日里拿著一本.+du.書,搖頭晃腦的。就跟教導師傅一個德行,其余人還給物華取了個小頑固的名字呢。」莫孜然哈哈一笑,眸中滿是揶揄之色。
「小頑固?」似乎覺得這個別名很是有趣,景天佑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本來已經記不大清,但是听到孜然兄如此提及,倒是讓本王想起來。是不是每個學堂內,都會有這個與教導師傅特別相似的。」
景天佑身為皇子,幼時母親香消玉殞後,便被送到一位貴嬪的膝下。那位貴嬪雖說並無家世背景,可那是也很是得寵。
最後日後不好過,也是因為那位貴嬪一次意外失足落水,他這才沒了庇護。
現在瞧著他一副回憶往昔的模樣,物華不由聯想到他幼時的經歷,心中一酸。
「對了。」提到小時候,秦相笙便好似想起了什麼,拍了拍胸脯處,問道。「不知允兒今天可在?」
物華根本沒有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所以听到幾人說的起勁,也只能跟著他們笑。四顧了一圈,桌上神態不一的各位,只感到頭痛不已,現下如此,只能說是她交友不慎!
現在听到秦相笙提起這個,物華這才動作微頓,目光投擲到雲書的身上,問道。「你可見允兒?」
雲書搖了搖頭,「允兒吃過飯便不知到何處玩去了。」她思量了片刻,「莫不是去尋隔壁的小玩伴去了?」
「可要奴婢前去將允兒帶回來?」
物華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了兩下,抬頭望了秦相笙一眼。
「不必了,不必了,我只是隨意問問罷了。」秦相笙連忙擺擺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放在桌上。
「前幾次來,都未曾見到允兒,本想親自將這見面禮送給允兒,可惜總是沒踫上。」
「仔細想想,還是由著你轉交也是一樣。」
物華搖搖頭,淺笑道。「即是你給允兒的禮物,那便由你親自給罷。」言罷,她抬頭望了雲書一眼。「現在這個時候,允兒也該回來了。」
雲書點點頭。
「允兒?」靜靜听完秦相笙與物華的對話,一直都未曾開過口,全程當做陪客的封琛笑問。「我原以為,不過是外頭謠傳,現在瞧來,確有此人?」
物華唇角微勾,明顯注意到一側靜靜喝茶的景天佑的目光微閃,明顯對此也很是感興趣。
或者,他感興趣的,並不是這件事。
而是雲書墮胎,與物華多有糾纏的林千雪匆匆下嫁。好奇其中關系,他便派人查了一查。
發覺程泉在外人處口碑極好,潔身自好,家中也唯有幾房侍妾,年輕有為又不貪圖美色。
幾乎是女子最為中意得郎君人選。
只是這細查之下,竟是發覺這程泉竟是男女通吃,尤其偏愛十一到十九歲的男童,雖說並不去花樓酒肆之地,但卻養了一院子的男童。
可謂是人前人後兩個模樣。
如此瞧來,頂多是那位林小姐遇人不淑罷了,可怪就怪在。
于此同時,物華從相府內搬出,還連林千雪的婚宴也以身體不適直接推拒掉。可見這幾件事情中,定是有所關聯。
景天佑便覺得這婚事多多少少存著物華的影子,就算不是她一手促成,怕也是被推了一把。
就在物華仔細揣度著說辭之時。
「哎呦。」桑樹底下放置的美人榻傳出一聲負重不堪的聲音,同時還傳來男童的痛呼之聲。
桌上氣氛頓時寂靜了下來,眾人齊齊回頭望去。
好在那美人榻的質量很是堅固,趴在上頭哀鳴的孩子不過就是八歲大小,明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樹,一時不慎,從樹上栽了下來。
好在美人榻上墊著厚厚的毯子。
走到院門口了,雲書連忙轉了上去,將孩子抱了起來,上上下下的仔細觀看。
「允兒,沒什麼事吧?」
眼見物華起身,幾人自然也是跟了過去,眼見那個小鬼被雲書摟在懷中,皺著臉很是可愛的模樣。
秦相笙目光一亮,走的比物華還要快,表現的比物華還要積極。「這是允兒吧?」
允兒摟著雲書的手臂,心中狠狠的詛咒著桑樹上藏著的另外一個人。他話都還沒有說完,秋烜就這麼狠,一腳把自己從樹上踢了下來。
自己現在可是個孩童模樣,這麼高的桑樹,他也不怕自己摔壞了!
想到這里,允兒有些咬牙切齒,果然是重色輕友。
偏生不遠處還坐著那麼些人,為了不暴露,只能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痛的他眼淚鼻涕橫流。
女乃女乃的,自打成年之後,他哪里受過這樣的罪!
「流鼻血了。」秦相笙眼睜睜的瞧著允兒小巧的鼻子下留出殷紅的血跡,指著他吃驚道。「孜然兄,快給允兒瞧瞧。」
雲書連忙從懷中掏出手絹給允兒止血。
這一摔可不輕,秦相笙仰頭瞧了瞧頭頂的桑樹,實在沒想到這孩子居然躲在了這桑樹上面。
先前藏的好好的,應當是听到了物華說要派人去尋他,這一時慌亂才從樹上掉了下來。
如此想來,這其中還有他的緣故。這麼想著他難免感到幾分的愧疚。
莫孜然點點頭走向前,伸手就要去給允兒把脈。
允兒目光微閃。
物華卻好似無意般擋在了允兒身前,蹲下柔聲詢問。「可摔到了哪里?」
允兒從雲書的懷中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搖了搖頭。「爹爹,允兒無事。」
听到允兒喚物華爹爹,先前封琛問話自然就得到了答案。
被物華擋著,莫孜然只能繞到一旁,本想替允兒瞧瞧,可無奈眼前的一對父子自顧自說的起勁,將他直接無視了過去。
「你怎麼爬到樹上的?」物華眉頭一皺抬頭,瞧了雲書一眼。
察覺到物華一副要問罪的模樣,秦相笙連忙打圓場道。「物華,這些待會再說,先讓孜然兄給允兒瞧瞧再說吧。」
物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雲書便伸手將允兒放下了。
「讓這位叔叔為你瞧瞧,看到摔到什麼地方沒有。」物華囑咐了一句。
莫孜然笑了笑,上前一步。允兒卻是退了一步,速度極快的躲到了雲書的身後。滿臉驚恐的看著莫孜然。
「不,不不,我不要!」
莫孜然還沒靠近便引起允兒的抗拒,不免有些尷尬。他唇角未抿,輕輕笑了笑。「只是瞧瞧罷了。」
「不不不。」任由莫孜然怎麼哄他,不知道為何允兒就是十分怕他的模樣,躲在雲書的身後不肯出來,只要莫孜然一伸手,他就哭鬧不休。
物華蹙了蹙眉。「出來,這位叔叔不過就是替你看看傷口而已。鬧什麼?」
允兒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管幾人怎麼說,都不肯從雲書的身後出來,口中一直嘟囔著。「我沒事,不用看,不要他看。」
到了最後,物華面露無奈之色,實在是拿他沒法了。
只得對一旁的莫孜然抱歉的搖了搖頭,「這孩子被我嬌縱慣了,現在看他這個精神頭,應該也沒摔傷什麼地方,多謝孜然兄的好意了。」
或許因為成名之後,還未曾遭人拒絕,莫孜然的神色莫測。听到物華這麼說,只是含笑攏了攏袖子,一言不發。
注意到莫孜然的神色有所不對之處,物華回身狠狠瞪了允兒一眼,對著雲書道。「將允兒帶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他再出來玩。」
「爹爹。」允兒癟了癟嘴,可憐兮兮的仰頭望著物華,眼見物華並無心軟的跡象,他小嘴一撅,有一股子倔強之感。
秦相笙生怕因為這件事,兩人之間生出間隙,趕忙上前笑眯眯的蹲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囊,送到了允兒的身前。
「允兒,我是你秦叔叔,瞧瞧這個是什麼。」
允兒冒頭上下瞧了秦相笙一眼,又抬頭瞧了物華一眼。
秦相笙瞧著他想拿,又不敢的樣子,便直接將錦囊塞進了他懷中。
「回房去吧。」瞧著允兒低頭模著手中的錦囊,一臉新奇的模樣,物華淡淡的說了一句。
雲書點點頭,帶著允兒退了下去。
「小孩子不過就是鬧鬧脾氣罷了,物華你也莫要太過苛責于他。」
目送著兩人的背影,秦相笙手指模模下巴,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兩天後便是林園圍獵,物華,你這次便跟我們一同前去,全當散散心如何?」
還不等物華回答,秦相笙便叫喚道。「物華,這兩年你都未曾去過,今年你可不能再推月兌了。再悶在家中,沒病怕也得悶出來了。」
「物華公子怕是喜靜罷。」景天佑四周環視了一圈。「否則又怎會選擇這麼個宅子。」
物華選的這座宅子雖說離主干道不遠,但卻要經過許多個小巷口。左拐右拐之下,鄰里就比較少,所以平日里也算是清靜。
唯一的缺點就是方向感差點的人,拐進那些巷子後就基本上找不到路了。
「若非是有秦兄帶路,我們怕就迷失在那些長得差不多的小巷子中了。」封琛笑著搖了搖頭。
說罷,幾人皆有同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