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而悅耳的鳥鳴聲與耳邊緩緩浮動的清風交織纏繞在一起,濃密碧綠的樹葉在枝椏上滑動出一個個優雅弧度。夢澤湖水平靜無波,如同一面的鏡子。其上建築著的高台上,已經落座了許多人。
多數是為女子,而男子,則由太子帶頭,個個身著緊身騎裝跨坐于馬上。其中有不少男子身形挺拔健碩,面容俊朗,最主要的是,有些出色男子,並未婚配。
眾多女子的目光主要就在這些男子其中流連。畢竟誰人不想嫁個文武雙全的優秀男子?
站在高台上的皇上年過六十,但神采奕奕,精神面貌絲毫不輸于青年男子。今日穿了一身明黃龍紋騎裝,腳蹬金絲錦繡足履,衣裳上描繪的金龍栩栩如生,霸氣非凡。
身側站著一襲淺褐宮裝,外罩鵝黃薄紗的淑妃。
淑妃娘娘目光在男子隊列之中目光環視了一圈~,不由捂嘴輕笑,引得了皇上的注意。淑妃雖說年紀大了,但是保養的極好,皮膚白淨容貌秀氣溫婉,再加上有娘家在其身後支持,入宮幾十年,地位從未被動搖過。
皇上也對她十分寵愛,除了皇後之外,她是唯一一個連續三年陪同在側的宮妃。
皇上偏過頭,瞧了淑妃一眼,不由笑問。「不知愛妃在笑些什麼?」
淑妃微微一笑,回道。「本宮只是瞧著這些年輕俊杰一日日的長大,感到欣慰罷了。」
皇上一邊點頭,一邊感嘆道。「瞧著這些孩子英氣勃發的樣子,朕就恍若想起當年朕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如此啊。」
淑妃只是輕輕一笑,順著皇上的目光望過去一眼,很快便收了回來,目光柔情似水。「陛下說哪里的話,在臣妾的眼中,陛下從未變過模樣。」
注意到淑妃柔情蜜意的眸子,皇上目光之中皆是感嘆。「年歲大了,不服老不行。」
「陛下。」
皇上安撫般拍了拍淑妃的手,轉過頭問向安靜坐著的右相。「右相,你覺得可是如此?」
右相的眉眼微動,下意識抬頭向著太子那邊瞧過去一眼,微笑。「江山代有人才出。」
「哈哈。」皇上不由哈哈大笑,拍了拍手掌。「此話倒是不錯。」
「年年圍獵,甚是無趣。不若今年來點新鮮的,博個彩頭?右相覺得如何?」
說是詢問右相的意思,可是右相一點都沒有听出詢問的意思,十分上道的追問。「不知皇上意下,何為彩頭?」
皇上目光在諸位俊杰面上一一掃過,沉吟了片刻,卻似想不出什麼好點子。
這時正好听到身旁淑妃呵呵掩唇,皇上不由轉過臉目光一亮。「愛妃向來善解人意,不如此次彩頭由愛妃來定如何?」
听聞此話,另一旁靜坐著,姿態優雅雍容的皇後,眉頭不著痕跡的微動了一下,片刻之後,面上又恢復以往。
「若是像往常一樣賞賜些財物,也不是不可。」淑妃用錦帕輕輕擦拭唇角後才緩緩又道。
「只是每人需求皆不一樣,如此便沒什麼吸引力了。還不如讓他們自己抉擇,皇上覺得臣妾這個辦法可好?」
皇上深思了片刻。「愛妃這個主意…」半晌,他拍了拍手掌。「甚得朕心。」
「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此次能前來圍獵的,大多數是官家公子,其中還有不少像是物華,秦相笙這般身有官職的人。
皇上這便是許下了一個承諾,只要在圍獵之中拔得頭籌,便可任意許下一個要求。
既然皇上已經如此說了,自然沒有人會傻到出聲反駁。不少年輕公子听聞此話更是蠢蠢欲動。
「好,既然無人反對。」皇上今日的心情瞧來甚是愉悅,金口一開。「便如此定下就是。」
「即是定下了彩頭。」一旁侍候著的侍衛立即牽過一匹馬來,皇上利落的翻身上馬。
「那麼便讓朕瞧瞧,到底是哪位青年才俊,能拔得頭籌。」
皇上立馬當先,率先沖進了林中。
緊隨其後的,是太子、祺王、樂王、戌王等幾位皇子,樂王雖說慢了太子一步,但他座下的那匹汗血寶馬腳程卻極快,片刻後不僅僅是與太子並駕齊驅,更有隱隱超越太子的跡象。
祺王與戌王更是被甩在了兩個馬身後。
反而觀之,物華本在隊伍的前頭,進入了林中後,她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身側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秦相笙,用懷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掃來掃去,「你行不行啊?」
物華听聞此話,目光移動到了秦相笙的臉上。
秦相笙也發覺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別扭,見她將目光聚焦在自己的面上,不由尷尬的笑笑。「我只是在關心你罷了,莫要多想。」
他不補充這句話還好,一補充這句,他就發覺物華的神色古怪的很。
在物華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他不得不敗下陣來。「若是你能一個人待著,我便進去了。」
「我有讓你留下麼?」被物華的話一噎,秦相笙干脆的一拍馬鞭,追大部隊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物華這完全就是來觀光的,不過仔細想想,也是。就物華那馬術,莫說是追擊獵物,就是能不能控制好座下的馬匹怕還是個問題。
為保證物華的人生安全,不要攙和到其中倒是一個好辦法。這般想著,秦相笙竟在心底隱隱期待,若是拔得頭籌,應當許下什麼願才好。
瞧著大部隊往林中深處而去,物華暗嘆一聲。在這片皇家園林之中,現在最為悠閑自在的,怕只有她了。
只不過,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有分寸的,此次前來,權當是欣賞欣賞風景便是了。
為了此次狩獵,這座園林之中圈養著的動物怕都被趕往林中的深處去了。所以物華緩緩逛了這麼久,都未曾見到什麼野獸。
反而是遠處不斷撲騰飛起的鳥群驚起一大片,目測了一下距離,物華發覺自己離那個方向已經很遠,便停了下來。
長期騎馬,在未曾習慣之下實在是容易受傷。
物華皺著眉,正想著,是不是意思意思射出幾箭後,便尋一個地方躲起來偷懶。
心中有了打算,她自然是駕著座下的馬匹向著大部隊方向奔去。
只是她馬術不精,自然馬速不快,好在相隔不遠,不過片刻功夫,她便眼見幾只野兔從自己的面前闖過。
「駕。」如颶風般奔襲而來的乃是一身輕便騎裝的竺曳,瞧見物華,他略吃了一驚,緩下腳步。「物華?」
瞧見物華,他也不去追那幾只野兔了,騎著馬繞著物華上下打量著。
竺曳今日一身湛藍騎裝,暗黑色的旋轉紋,從袖口一直貫穿到心口處,騎在馬上,便一改之前懶懶散散的模樣,身上帶著的書卷味道也被其余東西給沖淡了不少。
加上他俊美的容貌,倒是給人一副耳目一新的感覺。
「做什麼?」被竺曳弄的有些頭暈,她問道。
不過這麼片刻的功夫,竺曳身後的袋子里鼓鼓囊囊,就連箭簍中的箭支也少了一半,物華倒是第一次見他騎馬,沒想到竟是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轉念一想,突然想起竺曳乃是出生于將軍府,上頭幾代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將軍,會騎馬本不奇怪,只是與他平時懶散的模樣有所差別,這才讓人感到吃驚罷。
「先前不是听你跟秦兄說,不怎麼想過來麼?」竺曳眉梢微動,騎在馬上,不光氣質有所不同,就連他的性格似乎于平時有所差異。
沒想到先前的對話被他听到了,物華唇角勾了勾,自嘲的笑了笑。「我本是如此打算的,不過,瞧著你們如此意氣風發的模樣,一時有些意動罷了。」
見物華自嘲,竺曳也爽朗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人多,不過多半都是凶禽猛獸,這一片都是些幼兔鳥禽。」
「你若是想攙和攙和,便在這一邊就好。」
竺曳心中清楚,物華不會武功,騎射之術也是一般,所以如此建議倒是他好心。
物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多謝。」
竺曳回以一笑,策馬而去。
四處逛了一圈,終于眼見了一只兔子,物華從箭簍之中抽出一支箭支,向著那只兔子射了過去。
她曾學過一點騎術,也會射箭,雖說不是百發百中,也好歹不會月兌靶,但這騎射
眼見那支箭射偏,險些射到了一個路過的官家弟子身上。
她心中微驚,好在那官家弟子雖說心中憤怒,但明顯還是認識物華的,知曉她的身份,便也沒有為難于她,只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策馬走了。
只是不知道心中在怎麼詛咒物華。
物華不由苦笑,策馬走到那支被她射偏到樹干上的箭支身旁,拔下來。
追一只兔子,差點射到了一個人身上,這個箭術,實在是拿不出手。
物華彎弓搭箭,多次嘗試。
手中的箭支還是沒能射出去。
身後突然一熱,物華明顯感到坐下的馬匹在燥慮不安的在原地踱著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