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無愧是好的很。」景天佑贊同的點點頭。「但是,你又是何來的自信?」
眼見物華靜靜的候在一旁,曾謝心中清楚,這才是關鍵人物,他目光閃動,低聲道。「小人並沒有什麼自信,小人只是想盡可能的替他們謀求一條生路。」
「小人只是覺得,既然殿下手下的兵如此規矩,那麼殿下定然是個賞罰分明的人物,不會濫殺無辜。」
曾謝許久沒有得到景天佑的回應,他手心不由冒出了細碎的汗水。
就在曾謝思索著是不是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突然听到景天佑問道。「這寨子里的守備位置,大小事務都是你一並處置的?」
曾謝愣了片刻,低聲應道。「是。」
「那寨門?」
曾驚雖說不明白景天佑為何如此問,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寨ˋ門乃是小人是按照淮北一帶幾座主要城池建造而成。」
就在曾謝思索著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忌諱的時刻,突然听到景天佑朗聲笑道。「本王先前已經仔細盤問過。」
「你尋常只是處置處置寨中事務,與守衛分配。」
「這一切都是曾驚一人領頭所做。他罪孽滔天,死不足惜。」
面對這個突來的變故,曾謝尚且有些回不過神來,片刻之後,才明白景天佑的意思。
便是要讓曾驚將所有罪責攬在身上,曾謝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抬起頭,曾謝卻是撞進了景天佑的眼中。「曾驚死不足惜,你卻可以將功折罪。」
「請殿下指點一條明路。」景天佑這已經等于給了他一條活路,卻不知道為何,曾驚心頭卻是異常的平靜,毫不起波瀾。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般鎮定的神色落在了景天佑的眼中,便是覺得此人心態極佳,正是大將之才。
景天佑緩緩點點頭,既然是準備要將曾謝收入麾下,那麼景天佑就定是要給他一點甜頭,讓他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才是。
景天佑沉吟了片刻。「先前你所言也是極有道理,其中有些人罪有應得,但是老弱婦孺卻是無辜至極的。」
這時,曾謝倒是反應快了許多,幾乎在景天佑話語出口的瞬間,便立刻接話道。「多謝殿下。」
景天佑含笑瞧了曾謝一眼。
「公子。」瞧見物華出來,雲書快步的迎了上來,低聲在物華耳邊道。
「灕水澗派出的百數醫者已經臨近興城地界,想必這兩日便可到達興雲山腳。」
物華點點頭,低聲應道。「如此甚好。」
虔州興城處于貫通水路的水邊的主城,城牆高大寬厚,威嚴挺立。
原本貿易通往,人流不息的幾座大城都逐漸蕭條起來。
由景天佑管轄的軍隊,駐扎在淮北上游處,景天佑處理完興雲山頭的土匪後,第二日便匆匆趕回了駐軍處。
而物華則是在興雲山上多住了幾日的時間,與衡元白他們一行人匯合後,便匆匆的趕往興城。
「到了。」衡元白低聲喃喃了一句,原本俊秀出塵的容貌被他用易容膏遮住。
變成了個黑不溜秋的壯小伙子,他邊上便是已經恢復了本來容貌的物華。
在衡元白這副妝容的映襯之下,物華倒是越發顯得俊美非凡。
物華遠遠眺望,許久之後才低聲應了一句。「恩。」
衡元白唇角抿了抿,看著物華俊朗的側面輪廓,抿了抿唇,卻還是並未開口說些什麼。
自打他知曉物華不肯與那些醫者一同啟程,一同上路,便是知曉物華定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只是他沒有想到,物華竟是帶著雲書孤身犯險,獨入狼窩。
若非是景天佑及時趕到,物華現在哪能還如此完美無缺的站在這里。
只是他現在根本沒有立場指責她,衡元白想到這里,眼珠在眼眶之中亂轉了一圈,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物華眼角余光瞥見衡元白這副糾結的模樣,只道衡元白既然沒有主動開口,她便也就當做沒有瞧見了。
走的近了,興城封閉已久的大門緩緩向內打開。
厚重的紅棕色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門口站著為數不多的官兵蒙著面,木然的站在城門口。
物華利落的下馬,伸手從懷中掏出特質的棉布口罩帶上。
原本繁盛的興城,此時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寂靜之色。
等到所有的物件都運輸進來,興城城門緩緩關上的那刻,所有人的心,就像是落了一把鎖一般,沉甸甸的。
站在城門口迎接他們這一行人,一等城門落鎖便立即動作迅速的迎上前來。
「物華。」物華被一大群裝扮一致,齊齊帶著口罩之人給晃得眼暈。
听到這聲音之時,還有些微愣,目光順勢停留在眼前之人的面上。
面前的男子身形高大,原本俊朗的面容瘦削了不少,露出兩個深深的眼窩。雙眼之中布滿血絲,眉宇之中有著難掩的疲憊之色,再加上雙眼下深深的黑眼圈。
哪里還像是京都內那個謙和青年郎,物華差點沒有將眼前這個衣著邋遢,滿身疲倦的人認出來。
「物華。」似乎有些疑惑,秦相笙伸出手在疑惑的問道。「物華,你怎麼了?」
「沒事。」物華搖了搖頭,在看到秦相笙的那刻,心頓時放進了肚子里。
秦相笙雖說看起來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但是他並沒染上疫病的樣子。
「情況如何?」
秦相笙沉默了片刻,喉結上下滾動著。
其實就算秦相笙不說,物華一路走來,也看出了情況並不樂觀。
「盡管已經在努力控制,這三個月來,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秦相笙咽了咽口水,他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罷了。
秦相笙的目光轉向身後跟過來的人群。「在周圍幾座大城之中,興城的情況已經算是最好了。」
「死傷情況呢?」物華目光一凝。
「已經有二千三百三十二個了。」秦相笙眼中盈滿惱恨之色,這三個月的時間里,幾乎每一天都有數十個病人死去,他從剛開始的痛苦,到後來的麻木。
物華腳步微頓,突然轉了一圈,對于來勢洶洶的疫情來說,三個月的時間能控制到這個數字,已經是很不錯了。
但是瞧著秦相笙面色沉重,物華也只有沉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