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里再不願意讓女兒留下,當著洛老爺子洛老太太的面兒,夏月蕊也不好說出反對的話,但讓她說出支持女兒留下的話,她也說不出來,就訥訥的看一眼女兒,垂下腦袋不吱聲兒。
其實她的心里也是特別矛盾,這次來京城和洛老爺子的相處,讓她多年來對洛老爺子的怨念已經消散的干干淨淨,她看得出來,洛老爺子對夏洛舞是真的疼愛,對她也是真的愧疚,否則,不可能提出讓她們回印城過年。
這種病,到了這個時候,哪天會出什麼事兒誰也不敢說,道理上來說,讓女兒留下來是應該的,但是,留女兒一個人在這邊,哪怕有洛老爺子和洛辰的相護,她仍是難以放心。
可是如果讓她也留在這邊過年,她又放心不下父母。
而且,剛剛和慕年確定了關系,就不能陪著父母過年,她要如何讓父母相信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她都不可能扔下他們不管?曾經對哥哥的偏袒,有著血脈傳承的一些因有觀念,更有著來自于內心的不安全感,所以,她這個時候扔下他們,是絕對不合適的。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父母,真的好艱難的決擇……
洛老爺子感動于夏洛舞的心意,卻也明白夏月蕊為難的心思,這會兒,一臉欣慰的看著夏洛舞道︰「小舞兒,有你這句話,爺爺已經知足了。
年,你還是和你媽媽一起回去陪著姥姥姥爺過,要是惦記著爺爺,等過了年再來京城待幾天,以前啊,爺爺是想著,自己咽氣的時候,最好子孫們都在身邊兒,可現在啊,爺爺想明白了……「
重重嘆一聲,洛老爺子苦笑著道,「守在身邊和不守在身邊又有什麼區別?你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沒必要為了爺爺待在這兒浪費時間,只要你將來有出息,就夠了。
我這身體,到了這地步,說走是很快的事兒……」說到這兒,他看向洛辰,「下次,要是再有這種情況,就別讓小舞過來了,除非她來這邊有事兒,要不然,沒必要總這麼折騰。
你們也不要以為我待在醫院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幾天,和盧金生,和金家鬧的那些事兒,我都知道,菲茵這個兒媳婦兒,當年是我們看走了眼,現在,雪兒也被她帶偏了,就算我有心要干涉,也沒那個能力了,所以,隨她們去吧。
但是……」老爺子一臉鄭重的看向夏洛舞,「以後,除非有必要的事兒,還是少來京城吧,除非,等你有了足夠的自保的能力的時候,否則,盡量不要和雪兒硬踫硬,明白吧?」
幾人迅速對視幾眼,對于洛老爺子的消息靈通都是萬分的震驚,這事兒,他們幾個都沒說,而出現在老爺子身邊的,似乎也沒別人啊……
「我活到這把年紀,要是沒這麼點兒道行,還混的什麼勁兒?」幾人的表情成功愉悅了老爺子,哈哈笑兩聲,看向洛老太太,「所以你必須相信我,听我的,準沒錯,知道不?」
「知道了。」洛老太太無奈的沖自家老爺子笑著,「我犯糊涂也就是一會兒的事兒,這段時間,我可是半點兒糊涂都沒犯,說起來也是你的錯,要是你早一點兒教導我這些不就行了?」、
「是啊,如果早知道我的身體會是這個樣子,我肯定就早一點兒教導你了…」洛老爺了惆悵的看著老太太,」如果將來真的過的不好,絕對是我害的,等你去找我團圓的時候,想怎麼收拾我,我都不還手,好不好?「
「爺爺,有我在呢,女乃女乃肯定過的好。」
「爸,有我呢,我哥不管我媽我管,保準讓她過好了。」
洛辰和洛華琴幾乎同時表態,洛老爺子就笑著拍拍老太太肩膀,「看,孩子們孝順著呢,對不對?」
「對。」洛老太太用力點點頭,「孩子們孝順著呢,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老頭子,你不能為了逃避責任就早早的把我扔下,反正,孩子們再孝順,我還是願意和你生活在一起,哪怕,讓我天天照顧你,我也願意。」
「好,我努力活,爭取多陪陪你。」略一遲疑,洛老爺子看向慕年,「男人啊,總是以為事業是第一位的,所以,往往這一輩子都在奔忙中,等真到了我這一步才明白,這一輩子的奔忙啊,名義上是為了家人,其實,根本就是自私的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到頭來,根本就是一場空!」
「洛叔,我知道。」慕年一臉鄭重的向對方保證道,「我一定會把家放在第一位,把她們娘倆放在第一位,事業的成功是為了讓家人過的更幸福,沒有了陪伴,何來的幸福?」
「好!好好好!」連說了幾個「好」子,洛老爺子看向洛辰,「你慕叔這話你得記住了,等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和她組成了家庭,也要這樣做。說起來,爺爺也是對不起你,把你帶了回來,卻沒有真正在情感上關心過你,不恨爺爺吧?」
「爺爺,我感激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恨?」洛辰一臉真誠的看著洛老爺子,「如果沒有爺爺,我今天是不是還活著都是未知數兒呢,哪來的那麼多毛病?」
「小琴……」洛老爺子又看向女兒,「你們三個,爸都關心不夠,結果現在搞成這個樣子,爸對不起你們……」
「爸,今天大家一起吃個團圓飯,看您,咋開起檢討大會來了?」洛華琴不滿的瞪一眼老爺子,夾一筷子菜放到老爺子盤子里,笑道,「您放心吧,我才不會記恨您呢,您以前忙,也是為了完成老太爺的囑托,要說起來,我應該以您為榮才是!」
「老頭子……」洛老太太有些擔心的看著洛老爺子,「你這一個個的交待,讓我心里的慌啊。」
「慌啥?」洛老爺子笑著擺擺手,「我這不就是趁著大家都在,說說心里話嘛,好了,不說了,吃飯吃飯,難得咱一大家子熱鬧熱鬧,我就不做那破壞氣氛的事兒了。」
散場已經是晚上九點鐘,洛辰留在醫院陪洛老爺子,洛華琴和許純徑直回了家,慕年負責把夏月蕊夏洛舞和洛老太太送回家,說好了第二天早上不過來了,離別的時候,洛老爺子悄悄抹了抹眼角。
看著他那略顯蕭索的背影,夏洛舞心里莫名抽了抽,反正,今晚上老爺子給她的感覺特別怪異,雖然她不想往不好處想,但,他的所做所為,讓她忍不住往哪兒想……
洛老太太和夏月蕊情緒也都不太高,顯然,洛老爺子說那一番話的怪異感覺不只是她有,她們也感受到了。
「小舞,你留下吧。」快到家時,夏月蕊嘆口氣,終于出聲了。
「好。」
「不用!」
夏洛舞和洛老太太幾乎同時出聲,說不用的當然是洛老太太,她幽幽嘆口氣,對夏月蕊道︰「孩子,你是個心善的,哪怕再擔心小舞,听你洛叔剛才那一番話,你還是心軟了。
可是他說那些並不是為了讓你心軟,他是真的怕現在不說將來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你放心,就他的身體,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的,而且,如果小舞真的留下了,才會讓我有一種,我們都在陪他熬日子的感覺。」
「可是……」夏洛舞一臉的糾結,「爺爺的那些話,說的實在是讓人難受,我是真的想要留下來陪著他,至于我媽媽,她的確是不舍得我,但是,如果因為我的離開,錯過了和爺爺最後的話別,她絕對會愧疚一輩子的。」
「月蕊……」洛老太太就一臉認真的看向夏月蕊,「咱們沒有緣份做婆媳,是遺撼,而這份遺撼是我們行造成的,所以,後果不應該由你來承擔。
你爸既然開了口,就按他說的去做,放心吧,這個年,他會安安穩穩的過去的,醫生那邊我已經問過了,說是只要情緒不要大幅波動,基本就沒問題。
這一場場的,我估計能讓他繼續情緒波動的事兒已經不多了,所以,你們娘倆就安安心心的回去過年,別琢磨這邊的事兒了,過了年,串完親戚了,過來看看他,就夠了。
這次,月蕊你能過來,我們老兩口真的是已經感激不盡了,再讓你這麼委屈自己,我們可就不是人了,這是我的意思,更是你洛叔的意思,就這麼辦吧。」
難得洛老太太說這麼嘎吧脆的話,夏月蕊當然不會再拗著來,有些事兒,她的身份擺那兒,過了,就不好了。
整個過程,慕年一直沒參與意見,與他而言,大小姐是他最大意的,所以,夏月蕊這邊的事兒,也是他必須要在意的,洛老爺子那邊,原本他是極看不上眼的,現在雖然有所改觀,但還沒有真正認可對方,他自然是不希望夏洛舞留在京城過年。
就他們現在的人脈資源來說,大小姐實在是不適合長期留在京城,就算真的要過來,也要過兩年,羽翼漸漸豐滿的時候再說。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第二天一早又要去坐火車回印城,洛老太太便極力說服慕年留了下來,夏洛舞正好也想和他說江立新的事兒,便也跟著勸。
對慕年來說,誰的話都可以不听,唯獨大小姐的話是不能不听的,是以,夏洛舞一摻合,他立馬答應了,洛老太太就故作吃醋的道︰「果然我老婆子說什麼都不管用,小舞兒只一開口,就應下來了,哎,人老了,真是惹人嫌。」
雖然不是老太太說的那麼回事兒,但也有那麼點兒原因,慕年不好意思為自己找補,只好悶不吭聲的裝啞巴,無奈,夏洛舞就幫著打圓場︰「女乃女乃,您就別難為慕叔了,他現在可是剛追到我媽媽,可不是得討好著我點兒?」
「倒也是……」看出慕年的不自在,洛老太太也不再逗他,順著夏洛舞的話音回一句,便擺擺手回房間休息去了。
「慕叔,我今天在咖非館的時候遇到江立新了……」趁著夏月蕊去洗漱的功夫,夏洛舞小聲對慕年道,「五年後,他是商業圈絕對的名人,轉折點應該就在年後,以我現在的年紀,實在是難以取信,慕叔找他吧。」說著把名片遞給他,「我特意跟他要了名片,慕叔可以先跟他聯系一下,理由嘛,就以他保護了家里孩子為緣由,漸漸接近,總會找到機會的。」
「好。」慕年趕緊把名片收起來,這是大小姐幫他網絡的人才,他可是得重視起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匆匆的離開京城,回了印城,早就等的望眼欲穿的夏老爺子夏老太太,看著大包小包回來的三口子,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沒回京城前,夏洛舞就給他們通風報信了,所以,他們已經知道夏月蕊和慕年的事兒,這可是他們一直樂見其成的事兒,這幾天就在商量著等他們回來了,就第一時間催他們去領證呢,這樣,過年的時候家里就又可以多一口子人了!
事情定下來了,夏月蕊也扭捏,夏老爺子夏老太太只那麼一提,她征詢了一下慕年的意見,就應下來第二天去領證,至于婚禮,只請家里人一起吃個飯就行了。
了列家里要請的客人,夏月蕊看向慕年問道,「對了,慕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爺要不要請?」
慕年想了想,道︰「請,這樣我今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們一起過年了,要不然,我大過年的都不過去,他們會胡思亂想的。」
知道慕年要和夏洛舞的媽媽結婚,慕瑤和慕楓一臉的訝異。
「慕叔,你什麼時候和那個女人瓜扯上的?」慕瑤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年,她實在想不明白,慕年怎麼可能看中那麼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之前去京城的時候,恰好遇到夏洛舞也要去京城,我就幫著關照了一二,一來二去的,就決定在一起了。」慕年嘆口氣,看向打量確定他的姐弟倆,「我也這把年紀了,也應該有個家,有個疼我的女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