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小院的門再次關了,不要說那些丫環僕人,就連葉麗棠都不能進入她的小院。
「母親。」花錦藍邁著小碎步走進了屋子里,微微欠身,「您找我。」
「錦藍,你姐姐那里,你可有去過?」葉麗棠眉頭緊皺,捏著茶杯的手指緩緩收緊。
「沒有,姐姐身體不適,錦藍便沒有過去打擾。」花錦藍搖頭,輕聲細語。
「這樣啊,不去是對的,免得那個丫頭再弄出什麼ど蛾子。」葉麗棠抬手揉了揉頭頂,每次想起她都覺得那棍子留下的疼還沒有散去,「據說那位大人物已經到了隔壁的常縣了,不日就會到江城縣,你這幾日好好在家里呆著,不要出去亂跑。」
「會提前來麼?」花錦藍雙眸一亮,「母親,那位大人物,究竟是什麼人?」
「到時候你便知了。」葉麗棠看著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兒,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這幾日讓你學習禮法,你就要認真的學,只要能讓那位看重,不僅僅是你的未來一片坦途,就連我們花家也會跟著受益,你姐姐身子不好,自然也不適合嫁人,你的幾個妹妹尚還年幼,錦藍,母親可就全指望你了。」
「女兒不會讓母親失望的。」
花錦藍笑道,「可是姐姐……」
「花錦程有什麼好,就讓你這麼惦記她媽!」葉麗棠氣惱,聲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幾分。
花錦藍被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噤聲。
葉麗棠也發現自己失態了,抿了一口茶水,「錦藍,錦程自然有錦程的去處,你父親素來嫌你不夠穩重,如今你也長大了,該學會替你父親分憂了。」
「可是家里的那些生意我也不懂。」花錦藍一听這個就覺得頭疼,「母親,我先去學女紅了。」
話落,她便快步跑了出去。
「這,成何體統!」葉麗棠看著她的模樣,氣又是不打一處來。
花錦藍出了房間,步子便緩了下來,她側眸掃了一眼明亮的窗戶,一抹嘲弄的笑容轉瞬即逝。
……
「小姐,是這樣做的?」
梨兒頂著一張黑乎乎的小臉兒,將一個盤子遞到了花錦程面前。
花錦程看著盤子里擰成了一團的東西,眉頭微皺,「是我對你要求過高了。」
梨兒立刻委屈的扁扁嘴,「面條就面條嘛,非得擰在一起,而且還要裹糖稀,不能太黏牙,形狀還要好看,白芝麻要沾的均勻,小姐你怎麼不說你的要求太多了。」
「是我高估了我家梨兒的動手能力。」
花錦程嘆了一口氣,也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了,「家里還有沒有剩下的花生?」
「有啊,小姐又要做什麼?」梨兒立刻警惕了起來。
「這次的很簡單,我保證。」花錦程面色嚴肅的說道,「父親是不是今日回來?」
「恩,大概未時就能到了,還有半個時辰,小姐不梳妝打扮一番嗎?」。
「我在病中,打扮什麼?」花錦程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去取一斤花生來,若是熟的,直接將紅皮剝了,若是生的,將花生豆炒熟,然後再把紅皮剝了。」
「好。」
梨兒拉長了聲音,「這盤面條……」
花錦程無語的掃了一眼那一坨,「你人緣不是挺好麼?分給你的那些小姐妹吃吧。」
「好咧,我這就去。」
梨兒一溜煙兒的跑的沒影了,差點撞到了迎面而來的小六子。
「小姐。」
「都準備好了嗎?」。
花錦程起身,抬手模了模臉,眉頭皺起,「小六子,你看看我有沒有溫度。」
「小姐都不怕曬黑了。」
小六子嘆了一聲,伸手踫了踫她的臉,「不燙。」
花錦程吐出一口氣,「收拾了,回屋。」
「哎,好咧。」
小六子應了一聲,看著小姐的背影有些心疼,在大太陽底下曬了這麼久都沒有一滴汗,臉上也沒有溫度,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
很快,梨兒就拎著一斤花生米走了進來,「小姐,小姐,我弄來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花生豆放在油里炸了,看著不要糊了,把雞蛋打在面粉里,打成糊,你自己看著打,花椒面跟辣椒面少放一些,加糖攪勻,把花生倒進去,然後夾著一顆一顆的往油里放,注意著火候,做好了拿過來給我看。」
花錦程倚在了榻上,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著。
「好。」
梨兒應了一聲,又快步跑了出去。
「小姐要做什麼?」小六子不太明白。
「給爹爹的見面禮,听說他最近胃口不太好。」
花錦程輕聲說道,前世,她********的撲在了李烈的事情上,對于自己的父親倒是關心的少。
「小六子,家里的山楂還有麼?」
「應該還有。」
「你用空的細竹筒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將籽去掉,放水里煮開,晾涼了再把山楂碾碎,把山楂皮跟果肉內的果筋弄出來,然後倒入鍋里加溫,等水開後,放糖,大火燒開後轉小火攪拌,果漿的顏色由淺紅變深紅就可以了,你再跟梨兒說一聲,留出一些炸花生,放辣椒段跟花椒炒了。「
「老爺一定會很高興的。」小六子笑道,「六慧大師還在府里,小姐要不要去他那邊?」
「他會過來的。」
花錦程彎了彎唇角,桃花眸內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小六子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花錦程略微彎起的唇角慢慢的垂了下來,她抬手在眼角輕輕的一劃,父親——想起來就跟上輩子的事情一樣,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父親了呢?從出嫁一直到父親身亡,她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阿彌陀佛,錦程,貧僧來了。」
「大師。」
花錦程起身,黑色的瞳子里那抹厲色還未完全的散干淨。
「施主動了殺心。」六慧嘆息一聲。
「本就是藏著恨的人,又怎麼會沒有殺心呢?」花錦程道,「這幾日多謝大師了。」
「要說謝的應該是貧僧。」六慧雙手合十,緩緩彎身,如果不是花錦程,他又怎麼會得那半兩金駿眉呢?
和尚的心里跟明鏡一樣。
「謝什麼?」花錦程有些不明白。
六慧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佛曰,不可說,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