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弦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
明明是她利用了自己來堵李烈,如今怎麼反倒是他應該感謝她了?果然不愧是做商人的,這種顛倒黑白的能力就是不俗。
然而胡思亂想的莫公子好像忽略了商人跟顛倒黑白好像並不沾邊。
「我的良心難道不是被你吃了嗎?」。莫弦天怪異的道。
「是嗎?」。花錦程也十分錯愕,「可我怎麼是親眼看到公子您自己煮著吃了呢?放著花椒大料香菜根,連一滴湯都沒有放過,盆子都被你舌忝的干干淨淨的。」
莫弦天語塞,手指一個用力就將干草棍兒給折斷了,「我說你欠我一個人情,那你就是欠我一個人情,你不服?」
花錦程張了張嘴,然後抬手揉了揉額角,「您高興就好。」
莫弦天一口氣梗在了喉嚨,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差點將他噎死,他的臉色變換了幾次,然後開口,「我想讓你假扮我的意中人。」
「為了那第一美人兒?」花錦程一語中的。
莫弦天的臉色微沉,那雙眸子里也是一片黯淡,哪還有那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恩。」
「求不得,那便不要求了,世上女子這麼多,為何偏偏繞著她轉呢?心不在你身上的人,你付出再多,她也不會動搖分毫,像是那般妙人,志向定不在此,公子,您這是不自量力的高攀了。」
花錦程嘆了一聲,「恕我直言,若我是那位,也定不會看上你。」
「為什麼?我長得不好看嗎?」。莫弦天臉色漲紅,不服氣的問道。
「比晉王更好看嗎?」。花錦程問了一句。
莫弦天一滯,像是霜打的茄子,但還是梗著脖子道,「晉王又不喜歡她!」
「你不如晉王好看。那麼我再問你一句,是你的未來比較強勢還是你弟弟的未來比較強勢?」
「府中的一切,日後定是由弟弟繼承,而且他現在已經走上了仕途,頗受陛下賞識,我……」莫弦天抿緊了唇,腦袋耷拉著,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花錦程聳聳肩,身心舒暢,絲毫不在意自己剛剛打擊了一個正在暗戀的熱切的小少年的心。
莫弦天垂著頭,悶悶不樂,整個濟安城的青年才俊都在他的腦子里過了一個遍,然後越想便越覺得自己勝算不大,整個人都慢慢暴躁了起來。
「莫公子。」
「誰啊,沒看到本公子正煩著呢嗎?」。莫弦天抬眸暴躁的吼了回去,待看清眼前人的時候嘖了一聲,「尚書大人屈尊降貴,有事兒嗎?」。
「自然是來請莫公子外面一敘的。」陸河模了模胡須,雲淡風輕,「難道公子是想讓莫老將軍親自來請您嗎?」。
「別拿我父親壓我。」莫弦天蹙起了眉頭,「以後每日我會過來三趟,若是錦程有什麼差池,你們刑部也就不要想安生了。」
「公子請吧。」陸河側身讓開了一條路,心中卻是陡然一沉。
莫弦天哼了一聲,轉身交代了花錦程幾聲,然後便甩袖出了牢房。
「好生照看錦程姑娘。」
陸河也吩咐了一聲,快步跟在了莫弦天的身後。
出了牢房,太陽的光芒讓莫弦天不舒服的眯起了雙眸。
「大公子,您這樣,我會很難辦的。」陸河拱手站在他身後,苦笑一聲說道。
「是我父親授意你陷害花錦程的嗎?」。莫弦天的臉色一片陰沉,剛剛那副不正經的模樣全數收斂了起來,「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這件事明明就漏洞百出,若雲修寒回來,不要說你這個刑部尚書了,就算是莫府,他都敢刀槍匹馬的闖進去,到時候,你們誰能攔得住他!」
「大公子,這件事兒我完全就是奉命行事,花錦程在這里也定然不會受什麼委屈,等時機到了,自然會放人出去,大公子完全可以放心。」
「你們這簡直就是在玩兒火!」莫弦天擰眉,額上青筋暴起,「我放心?在京兆府她被刺殺的事情難道你沒有听說嗎?」。
「被刺殺?」陸河有些訝異的抬頭,「什麼時候的事兒?」
「陸河,你別給我裝糊涂,我不吃你那一套。」莫弦天伸手點了點他,「若是花錦程出點什麼事兒,你最好小心你全家的腦袋!」
他甩袖離開了這個晦氣的地方。
陸河直起身,看著莫弦天的背影忍不住擰起了眉頭,「來人……」
「大人。」
「備轎,我要去莫府一趟。」陸河肅聲說道,整理一下官府,快步離開了牢房。
……
牢房里很快就被添置了其余的東西。
有花,有水果,有矮幾,還有碳爐、茶壺茶杯、手爐,三床被褥,軟綿綿的像是剛做好的一樣,甚至還有一個香爐,里面燃著上好的香料。
這一切讓人眼紅,但卻沒有人敢說什麼,而花錦程也享受的心安理得,前些日子的忐忑跟驚慌也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雖不知莫弦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但她知道,至少自己無事了,莫弦天想要保住的人,好像還沒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將她給料理了。
這當然不是花錦程對莫弦天的自信,而是她對雲修寒的自信,對自己判斷的自信。
當初雲修寒曾經對她說過,莫弦天此人,早已凌駕于莫府之上!
牢中陰暗,天色又始終陰沉著,花錦程即便數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過了多少天,更何況,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時間她都是熟睡的,就連一日三餐都保證不了。
牢房之中好似又來了什麼人物,木質的牢門也被人輕輕打開,縮在被窩里睡的香甜的花錦程被陡然擾醒,心頭自然是不悅的。
所以她便起身冷冰冰的看著來人,一句話都不說,那副木然的模樣就跟一個死人差不多。
差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然後意識到眼前的不過就是一個弱女子,這才挺直了胸膛前進一步,「花錦程,尚書大人要找你問話,走吧。」
花錦程抿唇起身,將手爐抱好,然後緩步出了牢房。
刑訊的地方有些空曠,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有的還帶著干涸的血液,人置身其中,就像是到了十八層地獄一般,普通的人看到那些東西便會本能的畏懼。
但這些東西落在花錦程的眼中,也就只能讓她發笑而已,一個從地獄里爬上來的人,你會期望她畏懼地獄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