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一言蔽之而不知天下為何。
正如同每個造反的人在造反的時候都會給自己弄一個十分顯赫的名頭,都會弄出一些天地異象,每個開國皇帝出生之時都會有天地異象一般,流言與天地,都能左右天下人的看法與感官。
這一點,花錦程早就已經試驗過了,並且還取得了令人滿意的結果。
雲修寒與花錦程並肩而行,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好似對這個地方十分熟悉一般,不斷的跟她講解著國子監歷朝歷代的變化以及從這里面出來的忠臣良相或者奸佞貪官。
「國子監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書學、算學,去鬧事的人,前兩個好像都包括了,你可以理解為無知者無畏,或者說,是仗著自己的家里有點勢力,仗著自己有張嘴皮子,就想著能輕易踩在別人頭上吧。」
雲修寒輕聲說道,「他們總~是高高在上,不知人間疾苦,已經被養廢了,如今也正好讓他們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他們想踩就踩的。」
「無知者無畏。」花錦程低聲念叨著這兩個字,「挺合適的。」
「會這麼說國子監生的可不多,畢竟他們可是大晉未來的希望啊,是國家的棟梁。」
這句話一說,雲修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花錦程暗自翻了一個白眼,不要以為她沒有听出他語氣中的嘲弄。
「雲先生。」
一道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花錦程抬眸望去,快步跑過來的人一席青色的儒衫,面容清秀,手中拎著一個有些破舊的布包,腰間掛著的卻是一塊上好的翡翠。
花錦程的目光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
「雲先生,您好久都不過來了。」
少年人站在了不遠處,恭恭敬敬的朝著雲修寒行了一禮,「學生積攢了很多問題,不知您現在是否方便?」他的雙眸亮晶晶的,滿是對知識的渴望。
花錦程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倒不是說他只知道讀書,而是那種對知識的渴望,接近痴狂。
她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純白的接近透明的人,他不笨,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但卻依然一心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腦子里除了學問,別的東西都不會去過問。
「現在不方便。」雲修寒答道,「你的書包舊了。」
「哦?」少年人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布包,羞赧的一笑,「學生沒太注意,不過這是誰給我補的?真是奇怪了。」他撓了撓頭,天真而懵懂,「明日學生就換新的,下次見面,肯定不會在先生面前失禮。」
「他叫青志,你別看他這樣,可是一個鬼才。」雲修寒輕聲給雲修寒介紹。
「看得出來。」花錦程點點頭。
「學生青志,拜見師母。」少年人面向花錦程,再次作揖行禮。
花錦程被他的稱呼嚇了一大跳,「我,我不是……」
「哈哈哈,好眼光。」雲修寒挑起了眉梢,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孺子可教也。」
青志一愣,然後乖巧的彎起了唇角,不過那副美的冒泡的樣子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傻兮兮的。
花錦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這少年人擺明了就是只听雲修寒的話。
「師母,您叫我小志就好了。」
「我可是在這里待了七八年了,要說了解,就算是國子監祭酒都沒有我了解這個地方。」
「師母,您小心腳下……您跟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師母您跟先生說說,讓我去他那兒住幾天唄。」
「師母,先生都好幾年不曾過來了,學生可是積累了好幾筐的疑問。」
「師母……」
「我叫花錦程,你可以叫我錦娘。」花錦程實在是听不下去了,臉色微紅的糾正了他的稱呼。
青志立刻閉上了嘴巴,眨巴著眼楮朝著雲修寒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被人听到,的確不好。」雲修寒一本正經的點頭。
青志立刻了然,那就是沒人的時候要喊師母,有人的時候就喊錦娘唄。
他沖著雲修寒揚了揚眉梢,表示自己知道,「錦——咦?你就是花錦程?」
青志的表情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臉龐也因為表情的變換太快,變得滑稽了起來。
花錦程愣愣的點點頭,不明白他突然抽什麼瘋。
「花錦程,花錦程……」青志輕聲嘀咕著,總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但卻忘記了自己從哪兒听過,「我什麼時候提過花錦程?」
他突然側頭朝著旁邊問了一句。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聲音,「回少主,花錦程是女人坊的東家,也就是國子監的那些人去鬧的地方。」
「哦——原來是那群白痴啊。」青志了然的點點頭,然後一揮手,那人就又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花錦程咂咂嘴,對這位青志不禁高看了好幾眼,想不到他身邊還有這等高手。
「那群白痴……」青志憐憫的搖搖頭,然後一臉笑容的沖著花錦程道,「師母您只管放心,那群白痴鬧不起來的,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臉都不要了,學生真替他們感到汗顏。」
「女人?」花錦程道。
「嗯,好像是雪霽跟林家的那個姑娘吧。」青志點頭道,「真是丟讀書人的臉,居然也會人雲亦雲。」
那副很明顯的嫌棄的模樣讓花錦程十分認同的點點頭,的確是一群白痴,不然怎麼會被人當槍使。
「先生,您是來找那些人算賬的?」青志眼珠轉動了一下,「這點小事就不勞先生大駕了,學生替您處理了,如何?」
「我是來找你們祭酒的。」雲修寒豈能看不出青志的打算,「我會留在濟安城一段日子,你可以住到我那兒。」
「多謝先生!」青志喜滋滋的差點跳起來,「學生知道祭酒在哪兒,現在就帶您過去。」
他立刻小跑了幾步,然後走在前面引路,介紹著路上的風景,就連那顆樹下發生了什麼故事他都了如指掌,可謂真的是一草一木,接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份能力,讓花錦程羨慕的同時也感到心寒,如若跟這樣的人為敵……僅僅只是想想她都覺得恐懼的頭皮發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