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晨雪找來江媽的兒子佟江幫忙,「佟舅,這包袱里有間鋪子的房契、裝修圖紙和三百兩銀子,你尋工匠按圖紙將鋪面好好整修一番。再買四個老實不多話,又簽了死契的奴才,等人買好了,你讓江媽傳個話,詳情我們再約時間細談。」
「五小姐,奴才本不該多嘴,可擔心您年紀小,只怕這事是被人騙了或被人利用?要不還是和程姨娘商量過再行決定吧?」幕府的五小姐過的是什麼日子,沒有人比佟江一家更清楚了。而程姨娘手頭的鋪面,這些年早就賣光了。五小姐怎會平白多出一間鋪面來。甚至一想到這不明不白來的三百兩銀子,其來路更令他擔憂,只怕五小姐年紀小,做了什麼苟且之事由不自知,萬一傳了出去,可是要壞了名聲的。
「佟舅放心,鋪面、銀錢都來的名正言順,只是眼下還不能讓娘親和江媽知道,免得她們會胡思亂想白擔∼心!」幕晨雪沒時間解釋,但堅定的語氣,多少能讓佟江感覺到安心。而且小姐不說,他也不好用強硬問,只得听命行事。
見佟江雖存疑卻不再細問,幕晨雪這才又從懷里模出一把鑰匙,遞給佟江,「這鑰匙是這角門的,只有一把,佟舅能不能想辦法在今夜多配上一把,明兒一早請江媽偷帶進府。有了這個,以後我們往來也能方便些!」
「這個倒是不難,奴才識得一鎖匠,明兒一準兒能辦成!只是小姐要的人,只怕奴才還要再挑選幾天,總要老實可靠的才行!」
「佟舅看著辦就是,這鋪面開起來,我可是要請佟舅來當掌櫃的!」
「奴才沒當過掌櫃的,萬不敢應小姐這差使!」佟江一是怕自己做不好,這賠了銀錢事小,再搭進一個鋪面,只怕讓他還一輩子也還不清的。二是這鋪面的來利讓他放不下心。
「這些事以後再說,快宵禁了,佟舅回去時一路小心!」有些事並非當下就能決斷解釋清楚的,幕晨雪也不急,左右又看了看確定沒人,這才模進了角門。佟江也不敢久留,看著五小姐安全落了鎖,這才將包袱往懷里緊了緊,帶著滿月復狐疑往家中而去。
這二人離開幕府後院外不過須臾,自對面屋頂東西兩個暗影處閃過兩個人影,行動詭秘,身段輕盈,直奔縣城中心而去。
在幕晨雪看來,自己所為不犯法,不傷人,于他人無害,自不會引起府外之人注意。其實就算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只怕也會挺而走險,畢竟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後院忙的熱火朝天,內院上房大夫人也沒閑著,已有了「童生」資格的幕府嫡長子幕鵬院試在即,眼看著再有七日即是開考之期,大夫人和老爺幕謙自那日大吵之後,一直冷戰至今,這日卻一反常態的命身邊的丫鬟去請幕謙,只說有要事相商。
幕謙心想著即然夫人派人前來,可見是已經服軟,他也願做這順水人情,畢竟夫妻總這麼冷著,也不是個辦法。
進了內院上房,見夫人著了件茜紅的春衫,臉上還略施了脂粉,燭火搖曳間,倒也憑添了幾分徐娘半老之姿。
「咳!」輕咳一聲,這才扶著夫人程氏的手落坐,「這些日子後院嘈雜,倒累得夫人白日里不得休息!」幕謙說這話多少也算是為之前兩人的爭吵鋪了個台階。
大夫人哪里是真的消了氣,可這些日子,眼見老爺連她的院門都不進,心里難免慌張。而且身邊乳娘不斷勸說,想著膝下兒女,就是裝她也得裝出個賢妻之態來,不然這嫡母之位不保,自己的兒女就要認別的女人為娘了。
「妾身這里倒是無妨,可後院叮叮當當的,只怕影響了鵬兒用功,這眼看院試再即,府里破土動工的也不知對鵬兒院試是否會有所影響,妾身每思及此是日夜擔心寢食難安!」幕晨雪兵貴神速,趁著大夫人沒有反應過來,這才得了先手。如今大夫人冷靜下來,這麻煩自然接踵而至。
信佛信道講究的就是一個信,大夫人這步棋下得恰到好處,為官之人就沒有不迷信的,幕謙只略想了一下即跟著點頭,「夫人所言甚是,我這就吩咐下去,後院暫停工期,等鵬兒院試過了再建不遲!」
大夫人憋了這些日子,總算是出了一口氣,剛還裝出一臉笑意,這會兒倒是存了幾分真心。
幕晨雪當晚就得了消息,躲進屋里捏著拳頭朝桌面就是一拳,「還是大意了,這古代女人不能經商,又沒什麼消遣,成日里想的就是如何讓別人不舒坦。」而她內里還是個現代人,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的計劃,雖也防著大夫人親到後院來找茬,可卻沒想到人家根本沒來,就把麻煩直接送上門了。
想著剛才自己掛著一臉假笑的送走來傳話的劉管事,不由得抬手揮向了自己,想給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早點兒清醒過來。卻被一旁的丫鬟芳華給攔了下來,「五小姐,您這是做什麼?這臉上若是落了疤可怎好?這屋子老爺只說緩建,又不是不建了?」
「今兒可以緩,明兒就可以拆,只怕這屋子入了冬也未必能建的成?」幕晨雪可不認為大夫人挑了事,只是為圖個痛快,必是還有後手的。
芳華入府不久,對幕府諸事都還不了解,只知道自家小姐不受寵,可小姐待自己和哥哥都是及好的,所以就算是她每日打地鋪,仍一心伺候從未有過半句怨言。這會兒見五小姐滿面愁容,自己又幫不上忙,自責的臉色脹紅,囧迫不堪。
幕晨雪滿月復心事,倒沒有注意到芳華的不同,她越早破了大夫人此局,事情越能往好的方向發展,不然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而幕府之中就沒有一人能為她說上一言半語的,每思及此,倒有些恨起原主。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正心煩意亂之際,院門口卻傳來人語聲,方硯輕叩屋門傳話,「五小姐,二老爺的公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