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站在已燒成一片廢墟的霜雪居前,微微皺眉,這個地方住得久了,早已習慣,如今燒毀了,還有些舍不得。
凌浩事先已命人將蕭默的東西收拾好搬離霜雪居,即便如此,蕭默還是覺得好好的地方成了這個樣子,實在可惜。
「王府那麼多院落,為何偏偏挑了霜雪居,這下一把火燒沒了,我住哪兒?」蕭默望著身邊的凌浩抱怨道。
「霜雪居院落狹窄,周圍開闊,易于控制火勢,沒了就沒了,王府多的是寬敞的住處,另選一個就是。」
窄就該燒?
是他的王府又如何,好歹是她的居所,他卻連放火都不帶商量的,說燒就燒!
蕭默氣不打一處來,隨口就道︰「我看月華台就夠寬敞。」
凌浩看了一眼蕭默,又側眼吩咐道︰「把小姐的東西搬去月華台。」
「是。」凌浩身後的流雲應道,準備離開傳話。
蕭默一愣,急忙喊住了流雲︰「慢……慢著……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凌浩淡淡道︰「月華台挺好,遲早都要般,不必再浪費時間熟悉別的住處。」
無奈地看著流雲離開,遷居月華台似乎已成定局。
蕭默虛目望著凌浩,不禁狐疑,他燒了霜雪居真的不是別有用心?
到了晚上,事實證明是蕭默真的想多了,一個屋檐下不代表只有一張床榻,而蕭默,到底還是喧賓奪主了。
凌浩將內室讓給了她,去到屏風外的花梨木榻上安寢。
蕭默微微一笑,自己這似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一場風波剛剛平息,江氏極其黨羽悉數下獄,凌浩命吏部盡快任命新的官員頂替空缺,恢復朝綱。
今日並非凌浩該去攝政殿的日子,可凌浩一早就帶著蕭默入宮。
馬車上蕭默問道︰「今日入宮所為何事?」
「之前的內亂讓周國使臣已在函都滯留了半月,且無人問津,是時候見見了。」
「使臣留在函都苦等,無非是等你的答復,你既然不想要周國公主,何不一早就回絕?」
「是要讓他好生待著,別添亂。」
蕭默笑了笑,還是凌浩能將諸事考慮得周到,若凌浩一早就拒絕了,那周國使臣定然不高興,若肯袖手旁觀還好,就怕他因此懷恨在心,偏幫江理對付凌浩,令本就動蕩的函都局勢雪上加霜。
凌浩含糊其辭反而能穩住使臣,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待在驛館靜候回音。
如今凌浩拒絕了使臣,就算使臣再不高興,也只能憋著一肚子氣回周國去向周君訴苦,礙不了燕國什麼事。
進了宮門,蕭默欲像往常一樣,去夙興宮看看戚素月,卻被凌浩拉去了攝政殿。
蕭默猶豫︰「今日召見使臣,我去合適嗎?」。
「就是議政也沒什麼不合適,何況今日只見見使臣。」
蕭默跟在凌浩身後,進了攝政殿。
諸位大臣已在殿中候著,而正中站著的人,蕭默看著面生,料想應該是周國使臣。
眾臣看見了蕭默,不禁多看了幾眼,她果真如傳言一樣姝色,畢竟已是女子,又仍追隨凌浩左右,群臣不敢看得太久,于是紛紛低下眼去。
凌浩落座殿上,群臣跪禮後,周國使臣便迫不及待問道︰「臣上次所言之事,不知景王殿下考慮得如何了?」
「本王將于年節之後迎娶王妃,此番恐要辜負周君美意。」
蕭默微微一愣……年節後……
成婚之後,她就該一世追隨于他,凌浩如今的權勢越發穩固,一時半刻不會離開燕國,蕭默若要報仇雪恨,便只能等燕國大軍攻破隋安之時,即使之前一戰已經讓祁國大不如前,但也並非說亡就能亡的。
她……還要等多久……
周國使臣聞言笑了笑,說道︰「年節後迎娶王妃,臣來的時候怎麼沒有听說?方才也沒有听諸位大人提起,殿下不會是看不上我周國的欣和公主,臨時找了個借口推月兌吧。」
「本王的婚事,自然由本王做主,何況本王要迎娶的王妃還在身邊。」
此言一出,群臣面露驚色,起初就連他們都以為景王是在找借口推月兌,畢竟景王不近,回絕也在情理之中,卻沒想到景王如今是真的要成婚,而景王妃的人選,竟然是蕭默——一個祁國民女!
群臣眼里的蕭默雖說有幾分美色,不過在世家千金中也不乏能與她相較的女子,于是群臣不解,一向不近的景王為何偏偏看上了她,還這麼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景王妃的位子,不光諸位大臣和家里的千金盼著,以燕國如今的強盛和凌浩在燕國的權勢,就連別國也不乏有公主盼著,就算公主無意,她們的父王心里也有幾分盼望能與燕國聯姻。
凌浩今日把蕭默帶到群臣還有周國使臣的面前,無疑是借此告知向燕國乃至天下諸國,他凌浩,要娶身邊這個女子為妻。
凌浩話已至此,不再理會使臣,帶著蕭默離開了攝政殿。
之前雖有些關于景王和蕭默的傳言,不過那也只是宮里人見二人走得近,妄加猜測而已,如今這些傳言卻被凌浩親口證實。
打發了周國使臣,接下來便是處置江理一干人等。
將自己關在紫慶殿里多日的凌天旭,下了一道旨意,廢了江芷的貴妃之位,將其打入冷宮,他後悔,這樣的處置終歸是太遲了。
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江芷進了冷宮的第二日夜里,她便在茫茫雪夜中,以七尺白綾懸梁自盡,留下遺言,願以死謝罪,望凌天旭善待凌啟。
蕭默喟然,宮里的女人,能有幾個不可悲……
江芷的死並沒能減輕江氏一族的罪過,她一人以死謝罪怎麼足夠。
江氏一族終是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其他黨羽斬的斬,流放的流放……
函都城終于風平浪靜。
而凌天旭在諸事平定之後,帶著小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皇宮,不知所蹤,只給蕭默留了封書信,說他只是出去走走,該回來的時候自會回來,不必尋找。
與這封書信一同送來景王府的,還有那日江理竊去的玉璽。
之前是一場驚心動魄,如今似乎又太過安寧,冬日本就寂靜,蕭默遙想現在的皇城里面,應是恰如一潭死水。
她拿著書信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冬景,輕沉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