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佑躲到蕭君綰身後,怯怯地喊︰「綰綰。」
「殿下是無心之言,何況是你自己鬧出了動靜。」
「我還不是擔心你,她有沒有拿你怎麼樣?」
蕭君綰搖了搖頭。
「小林子,是本公主救了你。」覃佳柔急得跺了跺腳。
凌天旭敷衍拱手︰「在下謝公主相救。」
「這還差不多。」
今日雖是虛驚一場,但蕭君綰仍然心有余悸,凌天旭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看來我要趕緊告訴母妃,不然老讓你這麼擔驚受怕,我于心不安哪。」覃佳柔說著,又挽住了凌天旭。
凌天旭怎麼都掙不月兌手,忙說道︰「那公主快些回去說吧。」
「你也著急了?」
「恩。」凌天旭隨口應了聲。<
「那我這就去。」
打發了覃佳柔,蕭君綰看著凌天旭,故意嘆道︰「我倒是覺得六公主這死纏爛打的本事和一個人挺像。」
「誰?」
「麗娘娘。」蕭君綰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又問覃佑,「殿下的功夫是趙公公教的?」
「是。」
難怪馮皇後重病之時求泰宏帝一定要讓趙公公留在覃佑身邊,深宮凶險,找個可靠的人繼續保護他,這是一個母親能為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祥雲宮中,儀妃正拿著書卷在燭台旁靜靜閱覽。
「娘娘,蕭尚侍來了。」
听聞宮女傳話,儀妃放下手里的書,應道︰「快請。」
宮女引著蕭君綰走入儀妃的寢宮,祥雲宮還是當年的樣子。
「參見娘娘。」
「這麼晚了,蕭尚侍怎麼來了?」儀妃莞爾道。
蕭君綰抬頭,儀妃已卸了珠翠,黛發披散著,桌旁的書已讀了一半,儀妃頗好讀書,手不釋卷,這一點也沒變。
「本不該深夜叨擾,是奴婢有一要事想求娘娘相助。」
「何事?但說無妨。」儀妃隨後吩咐寢殿內侍候的宮女退下,「坐下說。」
蕭君綰頷首,走到桌旁坐下,緩緩言道︰「前些日子奴婢的一個朋友被六公主陰差陽錯帶進了宮,奴婢想求娘娘送奴婢的朋友出宮。」
「你的朋友,怎麼會被六公主帶回宮?」
「奴婢的朋友在隋安打听奴婢的消息,被六公主遇上了,公主把他帶回了宮,娘娘也知道,宮外的人藏身于宮中朝不保夕,所以奴婢不敢讓他久留于此。」
儀妃笑了笑說︰「這不是什麼難事,過些日子是本宮父親的六十大壽,本宮已求得陛下恩準,回府給父親祝壽,到時讓你的朋友跟在隨行的奴才里,出了宮就安全了。」
蕭君綰欣然︰「多謝娘娘。」
蕭君綰忽然想起儀妃的父親乃是兵部尚書,若讓儀妃告訴泰宏帝周國的謀劃,是否更為妥當,可儀妃會信嗎?
事到如今,只能試試了。
「娘娘,還有一事……」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奴婢的朋友從周國而來,他告訴奴婢周國屯兵數萬,準備攻打祁國,此事陛下應該還不知道。」
「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
「你想讓本宮告訴陛下?」
蕭君綰看著儀妃,目光認真︰「寧可信其有不可。」
「這話說得也是,當年燕國不就毫無聲息地打了咱們嗎,此事本宮會找時機知會陛下的。」
蕭君綰難以置信,她苦苦勸說慧妃,慧妃卻怎麼都不信,可儀妃竟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了她。
「多謝娘娘信任。」
「這兩件都不是什麼大事,舉手之勞,不必言謝,你在宮里當女官,還能惦記著祁國的安危,實在難得,都說後宮不得干政,可但凡心系祁國之人,在得知這些消息後都不會坐視不理,本宮與你一樣,盼著祁國長安。」
蕭君綰微微莞爾,後宮之中,難得有儀妃這等是非分明之人。
「自從曲將軍去後,咱們祁國征戰,十戰九輸,燕國和周國怎能不虎視眈眈,燕國攻下衛國後,這戰火恐怕就要燃到咱們祁國東境了,若再加上一個南邊的周國,咱們祁國結果會如何?」
「猶如被蠶食。」蕭君綰輕言回話。
「燕國這些年空前強盛,讓諸國心畏,尤其是當年那一仗之後,咱們祁國也不更不如燕國了,一國獨大勢必會讓天下動蕩,若曲將軍還在,想必早就看清這一點,曲將軍不會容朝堂上的大臣用眼前的盛世來迷惑陛下,陛下也就不會安于現狀了。」
「娘娘身在後宮,心懷祁國,奴婢自愧不如。」
「可惜本宮身為嬪妃,干政之言不當講,偶爾提個一兩句,陛下還能听進去,要是說得多了,陛下也會厭惡,其實本宮倒羨慕燕國的百姓,有一位英明的君主,燕君的明智,諸國難及。」
這樣大不敬的話,若面對的並非絕對信任之人,儀妃是斷不會隨口說出的,只因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會大禍臨頭。
儀妃能當著蕭君綰的面說出這樣的話,讓蕭君綰徹底放下了對她的戒備,把儀妃當做朋友。
夜風凜冽,冷得有些刺骨,天上的月不似中秋時圓。
轉眼近冬了,如今已不是獨在異鄉,卻甚在異鄉,祁國已不是當初那個祁國了,如今她對這片國土漸漸漠然,有朝一日報了仇,該去向何處?
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若天下歸一,又該何處安身……
「回來了。」
蕭君綰正想回房,卻被凌天旭叫住。
「正好,有一事要告訴你。」蕭君綰轉身去往凌天旭的屋子里。
「你,都安排好了?」
沒想到他已經猜到了,蕭君綰沉眼言道︰「儀妃過幾日要回家省親,到時她會帶你一同出宮。」
凌天旭點了點頭,雖是輕松答應了,但他臉上的郁色卻顯而易見。
蕭君綰唇邊浮出一絲微笑︰「以後還會再見的。」
「我听她們說了你姑母的事,換做是我,也會選擇留下來報仇,我不勉強你,但是你要照顧好自己,遇到危險,一定記得傳出消息,他再無情,好歹師徒一場,我相信他不會見死不救。」
「知道了,你呢,要回函都嗎?」。
「不能留在這里幫你,當然要替你做點別的事,那個叫曲盡愉的女孩兒,交給我去找。」
這些日子以來,蕭君綰無時不惦記著此事,但宮里查不到絲毫的線索,那些宮女內監一見是她身邊的人在打听,都對此閉口不言,讓她無從下手,只能等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