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水忽然說道︰「以後上儀大人有什麼需要奴婢做的,盡管吩咐,能跟著上儀大人,也是奴婢的福分。」
蕭君綰抬眼看向方若水,起初她看著此女性子膽怯,如今覺得此女的膽子其實不小,不光敢說,而且很會適時奉承。
蕭君綰去了王府,那主事之人就輪不到方若水了,方若水剛才的話,是在向她低頭,以換取她的信任與器重。想討人歡心,奉承最簡單的招數,可要是想謀求她的信任,與她們成為一路人,奉承卻是最無用的。
凌浩說過,世上的人都在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活,若成同路,必有其共利之處。無論朝堂還是後宮,皆有成團的勢力,如果想與他們為伍,則要表明自己與他們利益相同,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相反,如果要拆散這樣的聯盟,則要設法讓他們共同的利益化作不同的私欲,聯盟便會潰散。
*方若水是慧貴妃的人,就這一點就難以與蕭君綰她們同路。
蕭君綰靜默不語,只是淡淡一笑。
眼前熟悉的場景讓蕭君綰在府門前站了許久,匾額已從「鎮國將軍府」變作了「恆王府」。
紅菱贊嘆︰「好氣派的大門啊。」
紫英笑道︰「上次來的時候還髒髒舊舊的,現在倒是煥然一新。」
小憐看了看蕭君綰又看了看紅菱她們,不說話。
方若水也跟著笑說︰「陛下賜了這麼好的府邸給殿下,一定很看重殿下呢。」
蕭君綰聞言,回頭看了方若水一眼,不知方若水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泰宏帝把這府邸給了覃佑,是在祁國百姓面前裝模作樣,表明他問心無愧,卻不知這個地方,能時刻警醒蕭君綰,她還有血海深仇沒有報!
府里枯了的樹木都已挪走,只剩下幾株活著的桃樹還扎根在它們原來的地方。四處已經收拾得干干淨淨,所有的屋子都里里外外重新粉刷過,所有的家具陳設都換做了新的,若非整座府邸布局如舊,蕭君綰不敢相信這里是她從前的家。
紅菱她們對這個新地方充滿了好奇,一進來就迫不及待四處逛逛。
泰宏帝把修繕恆王府的差事交給了馮學士,布置王府則是馮夫人在操持。
馮夫人在打點王府諸事時,也為蕭君綰選好了住處且布置妥當,而蕭君綰卻婉拒了。之後她徑直去到花園深處的一處小苑,挑了這里做她的居所,住了十八年,早已習慣。
屋里空空,還沒來得及布置。
等府丁將家具陳設搬入,她指點著下人將屋里大致還原成了從前的模樣。
紅菱她們對這府邸不熟悉,欣然接受了馮夫人的安排,住進各自的屋子。
布局雖沒變,但府里這些屋子的用處卻變了。比如覃佑住的地方,曾經是府里的大書房,不過曲家一門武將,大書房注定個閑置的地方,所以那里的一切都保存得極為完好,馮夫人正是看上了這一點,才將最好的給了覃佑。
搬遷之日,恆王府倒是熱鬧,勢頭一過,就顯得格外冷清。
雖然府里的人也不少,但說到底,這兒的主人只有覃佑一個而已。
喜歡熱鬧的紅菱很不習慣如今就的冷清,住慣了小屋的紫英很不習慣這樣的寬窄闊府。
蕭君綰沒什麼不適應,府邸她很熟悉,雖然比不上從前她們一大家子熱鬧,但也不覺得如今的冷清有什麼。畢竟在她的印象中有個地方比這兒大了去了,而且更冷清,除了一個寡言少語的主子,就剩下一群默默做事的奴才。
想起那位主子,蕭君綰又想到一人,她搬出宮的事,隱風應當知曉,怎麼還不見他露面?
之前她在宮里身不由己,委屈了奉命保護她的隱風東躲西藏,如今有了恆王府,隱風可以正大光明住進來。
隱風不肯主動露面,但蕭君綰知道有雙眼楮一定在附近盯著她。
她獨自坐在涼亭里,環顧四周,問道︰「在嗎?」。
沒什麼動靜,應該不在吧。蕭君綰低頭飲茶,卻听見一聲音說道︰「小姐是在叫屬下?」
她抬頭,隱風果然出現在面前。
蕭君綰忍俊不禁︰「不是你是誰。」
「小姐有什麼吩咐?」
「別躲了,這兒很安全,你可以正大光明地住在這里。」
「屬下住進王府,不會惹人懷疑嗎?」。
「又不是憑空多出個人,你是殿下招進王府的管家,這個身份,足夠掩人耳目了。」
隱風大吃一驚︰「管……管家?」又低頭為難道,「屬下……不會……」
「讓你當管家,不需要你像李德那樣忙里忙外,只是個留在這里的身份而已。」
「可是……」隱風還是為難,又道,「屬下還是跟從前一樣暗中保護小姐吧。」
「你听誰的?」
「听……主上的。」
「難道是要我為此事特地修書去問你主上的意思,然後再讓你主上回封信命令你答應?」
「屬下……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隱風吞吞吐吐,他知道蕭君綰是在為他好,只是他已經習慣躲在暗處,突然正大光明,怕不適應。
「你在我面前,為何要自稱屬下?」
「因為小姐是主上的王妃。」
蕭君綰瞥了他一眼︰「那好,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寫信到你主上面前告你一狀,你說你主上會向著誰?」
「小姐這……」
蕭君綰笑了笑︰「別推辭了,好好珍惜你當管家的時日,等回到你主上身邊,想要過這樣的日子都難了。」
隱風無奈,連主上都拗不過的人,他還能應付得了?只好接納了蕭君綰的提議。
「你怎麼在這兒?」紫英來找蕭君綰,看見亭子里的人,瞬間僵了臉色,話語也冰冷。
隱風瞥見紫英,也繃起了臉。
「是我讓他來的,以後他就是恆王府名義上的管家了。」
「噗。」紫英瞬間笑出了聲,一臉譏誚地看著隱風,「他能當管家?」
蕭君綰又問道︰「隱風這名字不妥,你本名叫什麼?」
「不知。」
蕭君綰想起隱風他們年少時就被選入禁軍中當做暗衛培養,就算有名字也不記得了。
紫英抄著手哂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世上還有比你更傻的人嗎?」。
「你!」隱風與紫英怒目對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