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說完,瞅了瞅自己的胳膊,「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他們殺盡了你帶去的兵,又俘獲了你,最後卻只傷及你的手臂,將你放了回來?這……這是為什麼?」蘇宸道。
「該不會是,其中有什麼計謀吧?」司馬將軍皺眉道,「少將軍,方才你說,那個將領擒住你之後,問的第一句便是你的身份,這其中有何聯系呢?」
齊煜點了點頭,「他特地問了我,是不是大將軍的兒子。不知父親可曾放過他們的人馬?」他扭頭看向父親。
齊昭搖了搖頭,「戰場殺敵,為父怎會手下留情?」
「那便奇怪了,若不是還情,那是……」
葉英一直未說話,听聞此言,說道︰「大將軍名號也是響徹各國的,該不會是他被我們震懾了吧?好歹少將軍也是武賁軍的將領,還是大將軍的兒子,或許,他們害怕傷了少將軍後,大將軍不會放過他,所以才——」
話未說完,蘇宸就搖了搖頭。
「殿下有何見解呢?」司馬將軍問道。
蘇宸深吸一口氣,輕瞥了齊煜一眼,道︰「武賁軍確實是名號響徹天下,大將軍也的確名不虛傳,可是兩軍交戰,怎會因為對方名氣大而手下留情呢?我看,其中另有隱情。」
幾人在帳中又商討了片刻,還是未得出合理的緣由,也猜不透對方的意思。好在齊煜平安歸來了,雖說手臂上受了重傷,但在戰火之中大多人都是性命不保,對齊煜而言,這傷也不值一提。
幾人都是兩天兩夜未合眼,又經歷了一整夜的傷心勞神,此刻皆疲憊不已。從齊煜住處散去後,便各去各的營帳休整了。
蘇宸卻在此留了下來,雖然疲憊,但也無心睡眠。
桌上的食物被二人分著吃了些,恢復體力後,二人便有一句沒一句地閑侃著,不知不覺都犯了困。一人半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受傷的手臂放在在月復上,一人則席地而坐,後背靠在榻邊上,一只手臂支著下頜。
過了良久,帳內沒有任何聲音,二人氣息平穩,不知是否已入睡了。
「也不知她們此刻怎樣了。」蘇宸輕聲說了句。
齊煜聞言,睜了睜眸子,又將眼皮闔上。
「我相信她。」
蘇宸輕笑一聲,「你相信誰?」
齊煜沒再答話,嘴角翹了翹,繼續養神。
「之前你給我說的,可是真的?」
「什麼?」
「他們是為了拿南國玉璽。」
「嗯。」
「可是他們怎就確定,南國玉璽就在父王宮中呢?」
「二十年前的南溪之戰,你父王曾攜趙侯人馬前去相助西州大王,後來不知為何,南國玉璽就被帶回了涼禹。」齊煜淡淡道,「他們既然下了決心來,必有他們的道理。此事,我們是不知道了……」
沉默片刻,蘇宸皺眉道︰「你說,林尋的母親一直想要這舊國玉璽,她該不會是——」
還未說完,齊煜便搖了搖頭,「不會。」
蘇宸扭過頭來,「你怎麼知道?」
「我……」齊煜笑了笑,語氣有些玩世不恭,「我猜的。」
蘇宸瞪了他一眼,反過身繼續靠著榻邊,不再說話,卻陷入了沉思。
武賁軍經過兩日的廝殺奔波,整個營寨都陷入了一股低糜的情緒,誰又能想到,敵軍竟能如此反擊呢?此等重創,實在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萬事有利有弊,此次作戰中,他們也得知了不少喬兵的弱點,只要假以時日,休整養息之後,再次作戰必定受益良多——警惕心不斷增加是其一,策劃更為精密是其二,抓住敵方弱勢和缺漏是其三。
幾日之後,戰報傳回了喬疆都城,當文瑤王後得知,白羽竟真的听信了他表姐的話,將已抓到手的敵方將領又安然放回時,怒火便蔓延了整個玄清宮。
她驚訝不已,萬萬沒想到自己那一向聰慧的孩兒,竟然會在戰場上犯了糊涂!
那可是涼禹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的兒子呀,一向英勇非凡,年少之時便有雄才大略,自幼隨父東征西戰,可謂是戰場上的小小傳奇。如此一個重要的將領,誤入了她孩兒的圈套,本該押解回去,或一刀斬死的,為何竟……
簡直荒唐!
她怒不可遏,當即下令召回白羽,今後的所有戰役,凡是和涼禹有關的,他定不能再涉足一步。白羽被帶回來,關在寢宮內,無她允許,不得出來。
而今日,若不是有事相商,他也不會被母後放出來,出現在玄清宮內。此刻,他坐在一把座椅上,低著頭默不作聲,臉上面無表情。而寶座和對面,則分別是自己的母親和舅舅。
丞相是為女兒而來的,他听王後說,盈兒在涼禹宮中的環境越來越艱辛,關鍵是近日又有人告知,在他們眼皮底下——夜蕪城內,竟然有人來探查她的身世,而且似乎還查出了什麼。
對于那密探,文瑤已經派人去解決了,至于是否能清理干淨,她也無從得知。運氣差的話,那也只能是華盈的命了,看來不久之後,她這玄清宮中,又要迎來一位客人了。
只不過此客人非彼客人,盈兒好歹也是她的親佷,兄長的女兒。雖說多年未見,感情也生分不少,可這孩子也為他們做了不少事,如今又有著傾國傾城的貌,非凡絕佳的武藝,出神入化的醫手,倘若把她接回來的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無論如何,盈兒的命還是要緊的啊,倘若事情敗露,我們必要派一批人馬,前去涼禹接應!」丞相上了年紀,聲音蒼老不已。
而文瑤王後則相反,她中氣十足,眸中熠熠生輝,仿佛有著不懈的心力,威風牢牢附著在這個婦人身上,不怒自威。
「兄長不必擔憂,那丫頭比我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她既能在涼禹深宮中呆這麼多年尚能自保,想必她自己也早有準備。」文瑤緩緩說道,「當然,若是情不得已,我必定會有所行動。還請哥哥放心。」
丞相听罷,只得點了點頭,忽然看到對面抑郁不歡的白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便看向了座上的妹妹。
文瑤卻神態安然,不發一言,她知道說多無用,羽兒該想清楚時自會想清楚。可就在三人皆沉默時,白羽卻突然說話了。
「若是盈姐姐要回來,還請母親準許孩兒前去接她。」
一聲嘹亮堅定的嗓音響起,白羽從座上起了身,雙手抱拳,跪在了大堂之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