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看望王妃娘娘了。」
「冷宮?」林尋問道。
齊煜點了點頭。
「哎,以後見宸王子的次數就少了吧?人家在宮中,我們在宮外,這王宮可不像軍營,走兩步就能去的。」
「少是少了,可是他可以出來啊。」齊煜眉角一揚。
林尋愣了一下,驚呼道︰「是啊,我為何沒想到呢!哈哈,總以為宮中的人都不易出來,倒忘了宸王子身為王子殿下,跟宮中的妃子公主可不一樣,想出來隨時可以出來。你們還別說,在軍營呆的時日長了,一見不到宸王子倒還不適應呢!」
此番話出口,眾人一並笑了起來。
「他個大男人的,你不適應什麼?」唐谷溪嗤笑道。
謝鈴兒聞言,不禁掩面笑了起來。
林尋見鈴兒笑,急道︰「大男人又<如何?那宸王子待人又好,體恤下屬,身上還沒有其他王子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氣質,論才華武藝比他們強了太多,如此非凡之王者,你敢說……你不想見人家?」
「我……」唐谷溪一時語塞。
林尋冷笑一聲,「我啊,整日與你兩個在一起,身上被燻得全都是女兒的味道。哎,晦氣。」
說罷,他一擺手,扭身走了。走了兩步,又返回來拉上鈴兒,兩人一同朝荷花亭走去了。
三人看著他倆不禁笑了笑,良久,齊煜回過頭來,「蘇宸有意去請劉婆婆過來,為大王診治。你們看,如何呢?」
「劉婆婆?」林落低喃一聲,「你是說此次前去喬疆,所遇見的那個劉婆婆?」
「正是。」
「請劉婆婆過來,固然可以。」林落點頭道,「只是……大王所患究竟是何癥呢?太醫們皆束手無策?」
唐谷溪有所不解,劉婆婆過來醫治大王?雖說之前她已得知,原來那梅舵主三十年前休了的夫人,就是當日在故居所見的瞎眼婆婆,並且也略懂醫術。可是……大王的病,連御醫都無力,那婆婆能給醫治好?
「太醫們若是頂用,那便也不用費這麼大力氣了。」齊煜道,「宮中懂藥之人,除花寧外,皆為大王診治過,可不見起效。你們不覺得,此事和花寧有所聯系嗎?想想看,當初那些在夜蕪追殺你們的人。」
齊煜說完,便靜靜盯著林落和唐谷溪。
被他如此一說,二人也都警覺起來,身上隱隱有些發冷。
「自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到此為止,宮中醫術皆不頂用了,何不請來旁人一試呢?或許還會有成效。」齊煜接著道,「那花寧為梅舵主的徒兒,又是義女,而那劉婆婆正是與梅舵主最有關聯的一人,因此……」
他頓了頓,「我想,通過劉婆婆之手,或許可以醫好大王。」
話說至此,林落二人心中了然,皆明白他是何意了。
既然如此,她們自然無二話,只要醫好大王,那麼離大功告成,也就又近了一步。
唐谷溪心中不禁有些驚訝,抬眼去看齊煜,此時此刻,更覺得這個年輕的少將不容小覷,可謂是人中龍鳳。其心思之縝密、頭腦之聰慧、行為之干練、談吐之氣魄,皆為眾人所不及,就連蘇宸在他面前,似乎也要黯然三分了。
此話若是被蘇宸听見,此人大概又要忿忿不平了。想至此,唐谷溪便笑了起來。
如今,蘇宸去了宮中,去了王妃娘娘那里,不在將軍府中,更不在她的身邊。想來也怪,之前未曾覺得有過什麼,可如今,一旦耳畔少了他在說笑,眼前少了他的影子,她還真覺得有所不適、不知所從。
正如林尋所說,如今不像軍營中,她不會時時刻刻見到他,宮中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而下回相見,不知又待何時了。想至此,她便覺得一陣煩悶……
「谷溪姐姐!你快來,看看這朵荷花,開得好大!」不遠處的涼亭上,謝鈴兒欣然叫著她,一手指著身下的池塘。
唐谷溪回過神來,笑了笑,「好,我來了!。」說著便告別二人,跑了過去。
齊煜扭過頭,遙遙望著遠處的荷花池,看著三人在那里打鬧嬉戲,不覺陷入了沉思。
「少將軍在想什麼?」
他搖了搖頭,並未回答,回過頭來,沖林落笑了一下,「林姑娘還是回屋好好休息吧,路上舟車勞累的,難免疲乏。我回去向父親請個安,順便說一下大王之事,先告辭了。」
「嗯。」林落點了點頭。
齊煜轉過身,拱了拱手,就向門口走去。
「你方才去過梅月司了?」身後突然響起了林落的聲音。
齊煜怔了一下,身子陡然繃直,腳步亦無法邁開。良久,他才轉過身來,臉上的笑略帶欣賞,眯起雙眸,遙望著她,「你如何知道的?」
林落輕輕一笑,眉角斜飛,「我聞出了味道。」
「什麼味道?」
「梅月司的味道。」
「哈哈,」齊煜朗聲笑了,走上前來,「看來我小瞧你了啊,沒想到,林姑娘還生就一副好鼻子。對,方才我出宮門時,的確踫到了花寧,後來,便被她請去梅月司坐了片刻。林姑娘……不會是在擔心什麼吧?」
一抹笑意在她臉上飛逝,思索片刻,林落道︰「花寧……會不會知道了什麼?」
齊煜搖了搖頭,只言未發。良久,他忽輕笑一聲,將目光移至林落臉上,凝視片刻,又突然垂下眸去,面上染了幾分黯淡,似乎在冥想什麼。
林落見他今日如此詭異反常,心中也疑惑起來,正想要開口問他,齊煜忽又抬起了頭。
「倘若……」他從未有過的神情,稍顯落寞,仿佛還帶著幾分淡漠。
林落見狀,似乎隱隱感到了不妙,內心揪了起來。
「可否答應我,」齊煜深深凝視著她,「倘若有一日,我死了,你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倘若有一日,我死了,你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倘若有一日,我死了,你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一句話入耳,猶如五雷轟頂,直擊得林落呆立在了原地。她渾身僵硬,手腳冰涼,臉上變了神色,直直盯著齊煜,良久未說話。
時光仿佛靜止了……
齊煜一動不動,靜默注視著她,不知心底此刻做何感想。
不知過了多久,林落動了動雙唇,卻一句話也未發出。她收回冷漠的目光,目中劃過一絲憤然,抓在劍柄上的手用了用力,轉身便向屋內走去了,腳步無聲,背影匆匆。
齊煜立于原地,有些懊悔自己方才所言,他一生極少犯錯,可方才一句話,或許是他至今為止,最不該出口的一句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