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的天空懸著些許半明半昧的星星,透過翠綠色的藤蔓,點綴在院落中。
折騰了一天可把陸雪琪累得夠嗆,現在終于可以好好地飽餐一頓了。自從早上喝過譚奕楓準備的薏米百合湯,到現在她還滴水未進呢!
「心月姑娘,你一個人住麼?」陸雪琪一面吃著邱心月為她準備的大餐,一面還不忘與主人寒暄。
「不是,我和我爹一起住的!」邱心月莞爾一笑。
「你爹,他不在家麼?」
「是啊,今日是師爺的忌日,他去祭拜師爺了。」邱心月說著擔憂地望了望院子里的歐陽 ,「若寒公子怎麼不進來吃飯?」
陸雪琪一听到歐陽 的名字,瞬間冷了臉,「不用管他,誰知道他在生哪門子氣?」
邱心月試探性地問:「你們是朋友?」
陸雪琪卻是不屑地說道:「誰跟他是朋友,我認識他還沒一天呢?」
邱心月詫異:「那他為何要救你?」
對啊,他為何要救我?陸雪琪手中正準備夾菜的筷子一頓,不禁望了一眼窗外。
陣陣清風吹進竹簾,周遭更顯得怡然寧靜,一直站在院中的歐陽 背影落寞,表情在昏暗的夜中隱匿,衣襟隨風自然搖擺,透出一種寂寥。
他怎麼如此小心眼,不就是開了個玩笑,至于嗎?陸雪琪在心中月復誹。
「我去叫他吧!」陸雪琪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往院中走去,「喂!討厭鬼,進來吃飯了。」
陸雪琪走近歐陽 ,痴痴地看著他,原來他皺眉的樣子都能這般好看,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明淨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促。
歐陽 看著她花痴般的樣子,微微一怔,一動不動地看著陸雪琪,手指挑逗似的在她鼻尖劃過,「你看什麼呢?」
「你別靠近我,離我遠點!」陸雪琪猛然一喊。
「什麼?」
歐陽 靠的更近了,一身淡淡的清香立刻鑽入陸雪琪的鼻腔。
「啊嚏……」
巨大的噴嚏冷不丁噴了歐陽 一臉。
「你!」
「對不起,對不起……」陸雪琪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給歐陽 擦臉,「說了讓你離我遠點的,你非得湊上來。」
本來以為歐陽 這下肯定是要發火的,沒想到他面色平淡如水,若有所思地望著星空。
陸雪琪徐徐一問:「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歐陽 靜靜地听著,勾了勾唇角,語氣仍是低沉,「生氣?生誰的氣?小子,你想多了吧!」
等到陸雪琪再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抬眼望去,歐陽 早已回到屋子里,只留下她一人獨自站在院子里。
「討厭鬼,討厭鬼,討厭鬼。」陸雪琪一個勁兒的在心里罵歐陽 。
「若寒公子為何不太高興,莫非真的就因為陸公子開了一個玩笑?」
「就她?她哪會有這等本事!」歐陽 瞥一眼陸雪琪,說道。
陸雪琪死死盯著歐陽 ,犀利的目光讓人毛骨悚然。
沒有留意她的眼神,歐陽 眼中寒光一閃而過,面上的笑容卻是溫潤不改,「心月姑娘可否給在下講一下官兵驅民之事?」
「這事還要從半年前說起,當時耀州發生水災,百姓流離失所。皇帝便派勛國公之子杜慎督查水災,哪知道這位爺到了耀州之後不但不顧黎民死活,擅自挪用朝廷撥下來的賑災銀兩不說。他還縱容手下為非作歹,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致使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而他自己整天只顧作樂享受,他還下令派人驅趕災民,為的就是制造太平盛世的假象……」
歐陽 眉毛微蹙一瞬,表情慢慢舒展,臉上再無任何表情,語帶冷意,「這群人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陸雪琪一臉茫然,「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耀州的百姓不去告這個杜慎呢?」
「去哪里告他?杜慎是皇帝派往耀州的欽差,那些地方官哪個敢動他?據說,他還廣招江湖人士,光他府中家將和護衛加起來起來就不下百人。」邱心月微微頓了下,接著說:「倒是听說有災民想要去京城告御狀,可是都在半路上被杜慎派出的殺手給秘密殺害了。」
「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他們眼中一點王法都沒有了麼?」歐陽 重重砸在桌子上,嚇了陸雪琪好大一跳。
她抬頭,就看到歐陽 漆黑的仿佛沒有盡頭的眸子,也沒敢說著什麼,隨便扒了兩口米飯。
「在這些人眼中,王法又算得了什麼!听說這個杜慎的姐姐是當今皇帝的貴妃,一般人自然不敢開罪他,苦的恐怕只有百姓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歐陽 依舊眉頭緊鎖,卻一言不語。
陸雪琪笑看了歐陽 一眼,慢悠悠地說:「你有辦法麼?」
歐陽 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沒有辦法,我已經被廢了,我說話沒有人會听的,我救不了任何人。」
陸雪琪怔怔,瞳孔閃過一絲詫異:「你被廢了?什麼意思?」
沉默了一瞬,歐陽 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我武功還未完全恢復,所以今天就只能帶著你逃跑,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家!」
陸雪琪凝視著歐陽 起身離開的背影,「你還沒吃飯呢?」
「你自己慢慢吃吧!」
「吃完早些休息吧!」邱心月側頭盯向陸雪琪,再看一眼歐陽 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唇邊一直掛著笑。
「心月姑娘,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討厭鬼有什麼不對啊?」陸雪琪說道。
邱心月笑笑,「若寒公子?沒有什麼不對啊!」
「那為什麼他無緣無故發那麼大的脾氣?」
「還不是被你這個臭丫頭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