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陸雪琪的蹤跡,連城開始有些垂頭喪氣,跟蹤人這種事情他也干了不止一次兩次了。沒有想到,這次居然會被這麼一個黃毛小丫頭給輕松甩掉了,此事若是被別的侍衛知道了,那還不得笑掉了大牙。
陸雪琪緊張地看著譚奕楓,譚奕楓一面替她撢撢肩上的塵土,一面板著臉問:「我去醉夢仙霖談生意,你去做什麼了?」
「我、我去那兒……」
听到腳步聲,譚奕楓忙低聲對陸雪琪說:「先別說了,有人來了!」
只見刀光閃爍,徑直刺向陸雪琪的胸膛。她忙盡力躍開,卻不管怎麼躲都躲不開來人刀鋒所指。眼見著刀尖刺入,一只強有力的手將陸雪琪拽進了自己的懷中,用身體護住了她,刀鋒就那麼稍稍頓在了譚奕楓的咽喉前。
譚奕楓身桿筆直,神情嚴肅。
東方杰盯向陸雪琪,譚奕楓攬著陸雪琪的胳膊又緊了緊。
「你到底是誰?」陸雪琪看了看東方杰和他身邊的暗衛的臉色,靜靜地說著,只是說話的同時,她的語氣並沒有那麼沉穩。
沒想到東方杰卻是帶著一分似笑未笑的笑意,說,「不好意思,在下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他竟然是認錯人了,尼瑪,認錯人了就可以對人家動刀動槍的,那要真是被認出來那還不得讓你們給剁成肉醬咯。想到這里,陸雪琪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身子卻一動不敢動。
似是感覺到陸雪琪打了個激靈,譚奕楓不解地看著東方杰,心想這家伙又有什麼陰謀,嘴上卻立即笑說:「既然閣下是認錯人了,那沒什麼事,我們先告辭了。」
如此,譚奕楓拉著陸雪琪離開了東方杰的視線。
出了雷區,陸雪琪瞟了眼譚奕楓,又瞟了眼身後的方向,低聲說︰「我有事情先走一步。」
譚奕楓跟在陸雪琪身後也想走,叫住了她,「雪兒,我有話和你說。」
陸雪琪只能停下,「你說。」
看到靜站在路旁的陸雪琪,譚奕楓的話一下卡在了喉嚨里,眼前的人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眼前,可他卻總覺得像隔著一道崖,過去到底應不應該讓她想起來?
可是,若她恢復記憶,想起不該想起的人來,又當如何?
譚奕楓心中已很明白,走到今日,只因自己能力不夠,北夏復國和雪兒,兩者若讓他選,他也只得先選擇復國,只有復了國雪兒才能真正安全,只有復了國他和她才能有未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雪兒也會重新墜落到危險之中。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能!
陸雪琪漸漸起了疑惑,問譚奕楓說:「亦楓哥哥,你怎麼了?」
譚奕楓笑搖搖頭,稍稍猶豫了下︰「你和那個若寒很熟麼?」
沒有看譚奕楓,陸雪琪只凝視著馬上就要放亮的夜空,再想想歐陽 今晚的表現,淡淡說道:「還行吧!」
還行,是什麼鬼?
譚奕楓笑瞅著陸雪琪。「還行是什麼意思?好還是不好?」
陸雪琪根本沒有回頭,眼楮依舊盯著夜空,好還是不好呢?
要說不好,大家也同生共死幾次了;要說好,那她連他家住何處都不知曉,只知道他說過他的家在帝都……邊上,但具體是那條街那條巷呢。
此題無解。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陸雪琪躺在床上,想要睡覺,但是卻怎麼都睡不著。
若寒和那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和譚奕楓說話那個人又是誰?
為何他們兩個會同時出現在醉夢仙霖那種地方?
歐陽 如此,譚奕楓也如此。
陸雪琪曾很多次想問一下歐陽 家中的事情,想問問他要如何面對家里人和——曾經的心上人。但終究開不了口。
心情低落,陸雪琪竟無意識坐著發呆來。
漸漸地,天就要亮了。
看到一個身形好似譚奕楓的人從院外經過,陸雪琪揉了揉眼楮,又瞧了幾眼。眼楮一揉再揉後,她終于確定那人就是譚奕楓。
走在他前面那個穿斗篷的人是誰?竟然能讓譚奕楓像是變了個人?
陸雪琪躡手躡腳地悄悄溜進了譚奕楓的院子,卻不料看到的是譚奕楓神情恭敬地請那人坐。
坐下後,那人沉默地打量著屋子,慢慢褪去身上的斗篷。
「又是他。」看到來人是東方杰,陸雪琪忍不住發出聲來。
「譚兄果然好雅興。」東方杰說道。
譚奕楓笑笑,「哦,東方兄何出此言?」
「為了留住一個姑娘,還特地開了間酒樓,這難道還不夠雅興麼?」
譚奕楓一面抬眸示意初夏倒茶,一面笑道:「這個妹子最喜烹飪,在下只能開間酒樓遂了她的心意。」
東方杰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笑了笑,未再繼續追問,只道:「看來譚兄還是個好兄長呢。」
「好字談不上,不過,只要她喜歡哪怕是金山銀山,在下也赴湯蹈火去給她弄來。」譚奕楓一針見血回道。
東方杰笑道:「金山銀山何須去弄,譚兄不是早就有了麼?」
譚奕楓知道這是東方杰在有意試探自己的家底,只淡淡回道:「東方兄抬舉在下了。」
譚奕楓和東方杰的對話刻意壓低聲音,陸雪琪也听不清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只縮在牆角默默地發呆,連東方杰何時離去都沒有察覺到。
譚奕楓在屋子內也是沉默地站著,眼前閃過了他永遠不願意再想起,卻也絕不能忘記的一切遭遇,那些為了活下去而苦苦掙扎的日子,的確讓他終生難以忘卻。
饑餓時,為了活下去,他從狗嘴里搶過食物。
寒冷時,他穿過從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
除夕夜,當所有人都圍著火爐守歲時,他卻在遭受無數乞丐的毒打。
可是,他還是得活著,不管他活的有多累,過的有多苦,他都得活下去,因為他的命是由父親和譚家軍換回來的。背負著上百條人命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是什麼滋味,沒有人能夠體會得到,
很久後,譚奕楓忽地叫道︰「雪兒,還在外面麼?」
陸雪琪「啊」了一聲,揉著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強笑著問譚奕楓︰「原來你知道我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