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烏雲密布，雷聲轟轟，雨落如注，听雨軒內巨燭高照，兩人圍案而坐。
「你準備去哪兒？」那個年長的先開了口。
歐陽 沉吟著想了瞬，嘴角浮起一抹不夾雜任何雜質的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離開一段時間。有些事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有些疑問我也不想找人問清楚，因為我知道沒人真正的清楚，就算有些清楚的，他們也不會輕易地告訴我，就像你！」
歐陽 說話時，段慕塵一直都是眼楮不眨地盯著他看，這一刻，他十分確定歐陽 已然知道了段芷溪和康王的一些事情，而且他確定他所知道的絕對就是表面上那些，否則在非常殿的時候，他不會用那樣的語氣跟自己說，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如果他知道當年毀了段芷溪清白的人不是歐陽晞，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淡定，他一定會像瘋了一樣，把那個人找出（）來，然後，碎尸萬段！就像當年的自己和康王那樣！
「小 ，你知道了什麼？」段慕塵面上很冷靜，讓人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早已是風雲突變。
歐陽 端起案上的酒杯，放在嘴邊輕抿一口，「我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個足以令我痴狂的驚天大秘密。」
段慕塵的手輕輕一顫，杯中的酒灑到衣袍上，他怔了一瞬，眼中的焦慮迅速斂去，依舊鎮定自若，「秘密？什麼秘密？」
從酒灑到段慕塵袍子上的那一刻起，歐陽 就已經確定不管絮兒是何用意要故意讓他知道這個秘密，不管杜貴妃是太子的人還是康王的人，不管他們想從自己這里撈到什麼好處，但至少可以證明，這個秘密絕對是真的！
歐陽 沒有直接回答段慕塵的問題，只說道:「昨晚我趕去非常殿的路上，听到了康王府的李乾和太後宮里的絮兒在假山後邊鬼鬼祟祟。」
段慕塵乍一听，覺得只是一個小宮女，耐不住宮廷寂寞，找個人說說話，聊聊天，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嘛。更何況這件事好像跟康王和段芷溪沒有絲毫關聯，剛想問歐陽 這件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卻猛然想起，康王身邊有一名小廝就叫李乾，便動了動嘴唇，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歐陽 心思縝密，他當然知道段慕塵不會想到康王府的人竟然敢在「光天化夜」之下，把自家主人和主母的秘密扒出來跟自己的小情人分享，「那個李乾就是以前整天跟在康王後邊的那個小廝，你不會不記得吧？」
段慕塵蹙蹙眉「記得！」
歐陽 又問:「那你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李乾和絮兒的麼？」
段慕塵一開始只單純地認為，此事不過就是李乾吃飽了撐的，跟他的絮兒閑聊時倒霉地被歐陽 听了去罷了，卻沒有想過這件事的後邊竟然還有一個主謀，問道:「誰？」
歐陽 道:「貴妃杜氏。」
「杜慎的姐姐？」段慕塵瞪大眼楮。
「沒錯，」歐陽 頓了頓，「我能理解杜貴妃對我出手，是為了替他那個不知死活的弟弟報仇雪恨。但是我想知道她到底是誰的人。按理說，康王在軍方有大將軍支持，那勛國公的確值得太子爭取，可是那李乾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成了太子的人？」
段慕塵向來行事冷靜，歐陽 只這麼一說，他就能立馬將前前後後的事情聯系起來，「想必那李乾有什麼把柄落到了太子手里吧。」
歐陽 抿著嘴笑了一下，「看來段大哥你對自己的妹夫很有信心麼？」
妹夫？！連妹妹都已經不認他了，他哪里來的妹夫呢？
「我不是偏袒他，康王向來都是的注重名聲的人，我覺得他不可能做出如此不磊落的事情來。」
歐陽 冷笑一聲，「磊落？我還真沒看出來他歐陽晞有多磊落！」聲音雖然平淡，可段慕塵已听出他是帶著怒意。
段慕塵猛然坐直身子，愣愣地看著歐陽 。他知道的果然只是表面上的那個版本。
「你都知道了，他和芷溪？」
歐陽 眼眸中沒有了昔日的溫和，目光清冷的可怕，「不是他和芷溪，是他自己！好歹他也是喻先生的得意門生，讀過那麼多聖賢書，還被滿朝文武贊為賢王，真沒想到，他竟然做的出那樣的事！」
段慕塵拿捏著心情沉思良久，他的神情絕對不亞于當時歐陽 听到別人議論此時的那種痛苦的表情。小 哪，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知道的不過就是市面上的版本，真正的版本就是康王他也不過就是個替罪羊，他是替別人背的黑鍋。
半晌，段慕塵才問道:「所以，你想怎麼做，把芷溪給搶回來？」
歐陽 說話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無奈，「不是！至少我可以確定他是真心對待芷溪的，既然這樣我選擇祝福他們！」
「祝福他們？」段慕塵眸光晶亮，「你……你不恨康王？」
歐陽 咬咬牙，「恨！」
「那你還？」
「段大哥，現在我不認你是兄長，也不認你是朋友了，」歐陽 一字一句地說著，卻絲毫不看段慕塵此刻的表情有多難看，「可我們畢竟是總角之交，有些話，我告訴你，你必須保證不告訴別人。尤其是老祖宗和我母妃！」
很多年過去了，在段慕塵心中歐陽 永遠就只是個拒絕長大的孩子，他聰明卻沒有心機，智慧卻毫不外露，永遠都是一副吊兒郎當、不可一世的樣子。今日難得見他如此正日八經地跟自己講話，除了不適應，更多的就只是心酸。如果有芷溪陪在他身邊，如果他不是那個沒有名分的女人生的孩子，那他俊俏的眉宇間就不會隱藏著那麼多的憂傷了吧？
「我不告訴別人，尤其是太後和你母妃。」
「那就好。其實這已經不再是個秘密了，我師尊、父王，還有師兄師姐，甚至于連東方杰和賓彥他們都知道了。」
段慕塵心中蕩起一份不安，「到底是什麼秘密？」
「我……我可能根本就活不過二十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