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你娶親那日,便是我迎娶馬蘭眉之時,侯爺話既已說完,那麼,請恕我不留客了,來人,送客!」之後,聞人衍徑自甩袍旋身回座,命人送客。
「侯爺請。」一旁下人听到主子的命令,連忙上前請他離開。
皇甫殤眯起黑眸,俊美臉龐罩上一片寒冰,他面無表情地冷冷盯著他,緩慢開口道︰「聞人衍,你听清楚,我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便休想娶她,她此生的良人、夫婿,唯有我皇甫殤一人!」
即便他用盡陰謀算計,也休想將她從他手中奪走!
「倘若你一意孤行,非要這麼做,那麼這場仗,我奉陪到底!」說完,皇甫殤神色復雜地看了馬蘭眉一眼,而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何七離去。
待他離開後,聞人衍這才偏過首,將目光調移至那安靜佇立在身旁、呆怔望著他遠去背影的馬蘭眉身上。
「怎麼?如此痴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該不會是見我如此殘忍對待他,心疼後悔了?」他譏誚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問道。
「不,我怎會因他感到心疼,」馬蘭眉聞言身子一僵,嘴硬的反駁,絕不承認當自己看著他那最後轉身離去的孤寂背影時,心竟有些痛,故意否認了自己的真實感受,忙撇頭轉移了話題,「我只是對主子剛才的話有些不明白,所以想問問主子,你方才對他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納奴婢為妾?我什麼時候答應要當你小妾了?」
她與他簽的死契,只答應當他的婢女、幫他做事,並無任何同意嫁他為妾的約定吧?
「當我小妾不好嗎?反正他都拋棄你要娶別人了,你不妨也替自己尋個可托付終身的良人,例如我。若是你肯當我的小妾,我定會好好待你,包括你的家人。」
他以種蠱惑、引誘的口吻,邊撫模她的臉蛋,邊誘惑她說道。
若是依了他,當他的小妾,她便可以不必再過這種辛苦服侍人的生活,甚至,全家都可過起錦衣玉食,讓人伺候的富貴生活。
她卻扭頭避開他的撫觸,態度正經嚴肅地如此回道︰「他要不要娶別人是他的事,但我嫁不嫁你,則是我的選擇、我的決定,總之,我是絕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的,還請你以後別再提納我為妾這事了。」
她不喜歡別人隨意拿她的終身大事來議論,即便是開玩笑也不行。
「沒事的話,我便先告退了。」她板著俏臉,端著果盤,恪盡侍女的職責向他屈膝福身告退,轉身退出了大廳。
望著她的背影,聞人衍嗤笑一聲,握緊了手中折扇,慢慢垂斂下鳳眸輕聲低喃,「呵,可惜,馬蘭眉,我的乖侍女……你以為你有得選擇嗎?」
為了報復皇甫殤,這場婚事,即使她不想嫁,也得嫁。
他是納她為妾納定了!
本以為那日已經跟聞人衍說清楚了,沒想到,他竟派人送了聘禮與喜服到她家去,讓好不容易得空回家探望父親與弟妹的馬蘭眉見了是既驚又怒。
顧不得馬老頭與弟妹的追問,她揪著那套他命人送來、繡著富貴牡丹的喜服,直奔向聞人府,預備向他質問他此舉的意思。
一沖進他所在的主院大廳,她立即將喜服狠狠扔甩至他面前。
「聞人衍,你搞什麼鬼?」她不顧主僕之分,怒顏詰問那端坐在廳堂主位上,優閑啜飲著清茶的聞人衍。
「怎麼?不喜歡這套繡牡丹的喜服?若是不喜,盡避告訴曲管家,讓他找人幫你另外換一套。」直到換到她滿意為止。
「你少跟我裝傻,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喜服、聘禮……你送這些東西到我家來做什麼?」別告訴她,那是他看在她伺候得好的分上,特地賞賜給她的。
「不是說了,我要納你為妾嗎?」聞人衍使了個眼色給站在一旁的下人,下人立刻上前拾起那喜服,並小心拍去喜服上的灰塵,細心將它折迭好,送至他手邊,「難不成,才過了半個多月時間,你竟忘了這事?」
「我沒忘,只是若你還記得的話,我並沒有答應你。」她冷冷的瞅著他道,提醒他自己那日早已拒絕了他的事。
「呵,」卻見他冷笑一聲,拿起隨身的青骨玉扇,慢慢起身,「馬蘭眉,我想你從沒搞清楚,自始至終,你都不是那個有權力做主的人。」
他一面緩步向她,一面冷聲對她道︰「自你簽下那張死契後,你的自由、你的性命,你的一切,都不再由你做主,而是由我聞人衍來決定!」
「你……」她被他這話驀地堵得呼吸一窒,小臉氣得漲紅,頓時竟回不出半句話來。
「這套喜服不喜歡,我可以命人替你更換,但,納你為妾這事,卻絕無可能更改!」因為這是他對付皇甫殤的方法,他等待了許久、終于能夠報復他,讓他一嘗失去愛人心碎痛楚的大好復仇機會。
他睨了她一眼,之後旋身回到了廳堂主位上坐下,「如果話說完了,那麼就乖乖回去待著,等著半月之後,我命人前去迎你進府。」
「聞人衍——」她被氣得幾乎忘了形象,憤怒的猛跺腳,「我是不會嫁你當小妾的,你听見了沒!」
他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喊叫,徑自端起案上白瓷茶碗緩慢啜飲,向那一直安靜候在下首的曲管家命令,「曲通,把她送回去,命人好好看著她,待迎娶之日,準時送她上花轎。」
「是!」曲管家領命,連忙招來兩名下人,遵從主子命令上前架著她離開。
「放開我、放開我!聞人衍!我是絕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的,放開我——」
即便馬蘭眉不斷掙扎、怒聲疾喊,最後還是被人拖架著帶離開聞人府,強制送回馬家待嫁。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半個月後、聞人衍欲納她為妾之日,盡避馬蘭眉不想嫁,可最終她還是被人硬架著上了花轎。
「起轎!」那負責前來迎娶的媒婆掐著尖細的嗓子高聲喊道。
雖是納妾,但聞人衍迎娶她的陣勢,卻堪比正妻,媒人、花轎、聘禮,一樣不少,幾乎給足了面子。
「嗚嗚,姊姊……」
「嗚……女兒啊!」
小丫、石頭與馬老頭三人卻半點送親人出嫁的歡喜也沒有,紅著雙眼站在家門口,眼睜睜看著她被聞人衍派來的人強擄上轎,只能無助、哭哭啼啼地送走了她。
可就在迎親隊伍敲鑼打鼓、預備送她入聞人府的途中,她所乘的花轎不知為何竟與自巷子而來的另一座輛花轎相撞,雙方人馬混成一團,且將聞人府的媒婆撞倒在地。
「哎喲,我的老腰啊,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這般不看路撞了我們的轎子啊,要是傷了我們娘子,那可該怎麼辦啊?!」媒婆撐著摔疼的腰,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氣沖沖地甩著喜帕,指著對方花轎領頭的人張口便罵道。
「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對方一個勁兒的直彎腰道歉,「實是我們趕著吉時過門,太過心急,一時沒注意到前頭的你們,才貿然沖撞了你們花轎,還請大姊別生氣啊!」
見他如此誠心道歉,媒婆也不好再追究,只能瞪他一眼,沒好氣回道——
「算了算了!看在咱們都是同天辦喜事的分上,饒過你了。」接著,她揮著大紅帕子吆喝著轎夫,「你們這些渾小子還不快快起轎繼續趕路,聞人大爺還等著呢,可別耽擱了時辰!」
待雙方皆確認沒事後,便各自抬著花轎離去,自始至終,花轎中的馬蘭眉都未能露面,只能不甘咬牙困坐在花轎中,被人牢牢看管著。
不知行了多久,花轎隊伍終于停了,然後,她只听見一個陌生的溫婉女音高喊道——
「請新娘下轎。」
下一秒,轎簾掀開,她蓋著紅蓋頭,什麼也看不見地被人扶下了花轎,而後跨過火盆,就這樣讓人迎進府中,直到完成了成親所需的一切儀式,送進新房、頭上的紅頭蓋被人掀起,她才發現娶她的竟是皇甫殤!
「你……你……你……」她震驚無比,整個人呆楞在原地,張大小嘴說不出話來,「怎、怎麼會是你?」
此時,那有著溫柔好听嗓音的媒婆笑咪咪的端了兩杯綁系了紅線的合巹酒,來到他們面前。
「請新郎新娘同飲合巹酒,飲了合巹酒,百年好合,一輩子永結同心……」她一邊念著賀喜祝詞,一邊催促著他們共飲這兩杯代表著兩人結成夫妻最後儀式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