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父女倆的談話。
藍貝貝接起電話,發現是王濤打來的。
「貝貝,晚上來杭州大廈D座一起吃飯吧,賓瑪來了。」
王濤的話讓藍貝貝愣了很久才回答道︰「你說……賓瑪來了?雲南的摩梭少女賓瑪來了?」
「是的是的,你快過來吧。」
掛掉電話,藍貝貝就在媽媽「也不知道多陪陪父母」「人生不是只有工作」「女孩子家這麼操勞干嘛」等等嘮叨聲中,匆匆忙忙地離開家,踏上地鐵往杭州大廈而去……
她到杭州大廈D座門口的時候,王濤和賓瑪已經在等著她了。賓瑪今天穿了一條紅色的旗袍,腳上蹬了一雙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粗粗的水鑽項鏈,整個人打扮得有點俗氣。
三個人走進一家韓國料理,點了些烤肉和壽司.+du.,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開了。
「我之前不是說有一家杭州的演出公司找我過來嘛,我本來還在猶豫呢,後來認識了你們,就把心一橫,收拾東西來杭州了,反正學校希望我們這些大四的學生都出來實習。」賓瑪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把筷子放下了。
「那公司怎麼樣?」王濤迫不及待地問。
「我暈,我來了才知道,那公司整天帶我們去夜店表演啊,有時候還得陪客人喝酒什麼的,被揩油也是家常便飯。」賓瑪無奈地搖搖頭︰「但我在杭州人生地不熟地,也只好先這麼干著了。」
「女孩子做這樣的工作不太好。」王濤一听感慨萬分,馬上轉向藍貝貝問道。「貝貝,你有認識別的什麼單位在招人嗎?給賓瑪介紹下工作啊。」
「我哪認識什麼單位。」藍貝貝攤攤手,突然眼珠一轉對王濤說︰「不過王濤,我們的《校園詭異事件》不正在招演員嗎?」。
「我們那微電影沒什麼投資的,哪有錢……」
王濤還沒說完,藍貝貝就打斷了他,用誘惑性的口吻對賓瑪說︰「賓瑪,我們現在有一個微電影要拍,想找你演女主角。」
「真的?你要找我演女主角?但我以前只唱過歌,從來沒演過戲呢。」賓瑪激動地說。
「沒事的,我覺得你很有表演天賦,就來挖掘你了。」藍貝貝忽悠著︰「我們這個微電影雖然沒什麼投資,但卻得到了社會各界的支持,到時候各種報導和炒作是少不了的。」
「那太好了,嘻嘻。」
「所以這次呢,王濤,賓瑪的吃住就先包給你了哈。」藍貝貝拍了拍王濤的肩膀,然後對著賓瑪嫣然一笑︰「我們免費捧紅你,你的演出費就……」
「只要能紅就行,我不要演出費的。」被藍貝貝用話套住,賓瑪心花怒放地回答道。
一頓飯吃完,王濤郁悶地買了單,然後和藍貝貝一起把賓瑪送上了出租車。
「我們的《校園詭異事件》什麼時候得到社會各界的支持了?還讓我給賓瑪安排吃住……好吧,供她吃住一段時間,我還供得起。」賓瑪一走,王濤就對著藍貝貝抱怨起來。
「我想給你講個故事。」藍貝貝意味深長地回答道。
「什麼故事?」王濤奇怪地問。
「有一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他得到了一個消息,世界銀行的行長想找一個有錢人的女婿當副行長。同時呢,石油大亨想找一個世界級大公司的副總裁當女婿。于是那個年輕人就去找世界銀行的行長說,我是石油大亨的女婿,于是他就當上了副行長。接著他又去找石油大亨,說我是世界銀行的副行長,于是他又當上了石油大亨的女婿。」
「你想說什麼?」王濤听得不明所以。
「我們的工作室剛剛組建,資金上不是不足嘛,但有一條路,叫資源整合。」
不久之後,藍貝貝首先找到了懷才不遇的作曲家林豐,天花亂墜地向他介紹說︰「我們這是一個投資50萬的微電影《校園詭異事件》,我們找了中國最大的新媒體電影發行公司‘嬌燕’,我們願意給你的音樂一個展現平台,免費給你炒作。」
林豐本身是開著酒店的,業余時間里寫了很多歌,但是以自娛自樂居多,根本沒機會推廣,現在听到可以免費炒作,馬上就答應給《校園詭異事件》來寫主題曲了。
搞定了《校園詭異事件》的主題曲,藍貝貝又去了下一個地方。這次她對伊人雅情趣用品有限公司的老板杜人杰說︰「我可以給你們的情趣用品來做宣傳,免費的,你不會嫌我丑吧?」
「不丑不丑,你很漂亮。」杜人杰笑嘻嘻地說。他長得一個朝天鼻子,嘴巴非常大,如果不是身材偏瘦,那簡直是演豬八戒的理想演員。
「但畢竟你們的產品……我幫你們宣傳我也有損失的,我還沒結婚呢,搞不好我連對象都找不到了。」藍貝貝故作姿態說。
「呃……」
「如果我在你們廠區里拍戲,來活躍你們的企業文化的話,住宿費和伙食費……」按藍貝貝的口氣,她可是很為對方考慮的。
「這好說嘛,小事,小事。」杜人杰想了想就答應了︰「成名了之後,也還要多宣傳宣傳我們公司啊。」
通過幾個月的籌備,搞定了大大小小的各路人士之後,藍貝貝就覺得整個人都要累趴了。
她感慨地對王濤道︰「我每天都跟人說,我們有五十萬來投資新片,結果我自己都相信了。」
王濤擺弄著自己的佳能5D3︰「其實我們連五萬都沒有。」
藍貝貝掰著手指計算道︰「主題曲要三萬,我們免費搞到了;女主角至少要一萬,我們免費搞到了;這樣一來就省下了四萬;還有伙食費、住宿費,還有……」
「還有去外地拍攝的費用,都改成自助游各付各的,劇組加上演員一共十四個人,每人省下五千,又是七萬。」王濤補充說。
藍貝貝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深深地吸了口氣︰「這里面是我的三萬稿費,為了這三萬我也不知道熬了多少通宵,但現在我打算都砸到這部電影里去。」
王濤看著藍貝貝,若有所思。
過了幾天,當藍貝貝讓王濤開車載她去廣電局交表格,按最新規定來申請微電影拍攝許可證的時候,王濤拿出手機開始用「滴滴打車」……
藍貝貝驚訝地看著他︰「你舅舅給你買的那輛國產車呢?」
王濤淡淡地道︰「賣了,換了兩萬塊錢,我們的戲就盡量在我們學校里拍吧,這樣用車的地方就少。」
藍貝貝愣了好一會,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大恩不言謝了,我們好好努力拍好這部微電影吧。」
從廣電局回來,藍貝貝拿著筆算起賬來︰「王濤,我們現在還缺多少錢?」
王濤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只缺一萬了。」
藍貝貝托著腮︰「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她突然打了個響指︰「我們去學校門附近的垃圾街賣女裝吧。」
她所謂的垃圾街就是校門附近的一條小街。每到傍晚,垃圾街上就會擠滿地攤,有賣燒烤的,有賣水果的,還有賣首飾、衣服的,由于擺地攤的大多是無證經營,因此衛生質量很難保證,常常有某某同學在垃圾街就餐後上吐下瀉的消息傳來,但由于垃圾街賣的東西都很便宜,這對廣大窮學生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卻說王濤也想不到什麼賺錢的好辦法了,就真地跟藍貝貝一起在垃圾街擺了個地攤,開始賣女裝了。
「瞧一瞧,看一看啊。」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藍貝貝和王濤一唱一和,就像是老夫老妻那樣。
有幾個人過來挑衣服了,他們遮擋住了藍貝貝的視線,使她沒看到童小甜正挽著柯進走過。
「你認識這個女生?」柯進發現童小甜不斷地瞟著藍貝貝就好奇地問道。
「我以前的室友。」童小甜淡淡道。
「那你跟她打個招呼吧?」
「算了算了,我們快走。」童小甜跟柯進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童小甜他們剛剛走遠,突然,有兩個穿著黑衣的年輕人走到了藍貝貝和王濤的攤位前。
「收保護費。」一個脖子上掛著金項鏈的黑衣人向藍貝貝伸出手去。他雖然個頭不高,但外貌倒挺不錯,有種韓國偶像的感覺。
藍貝貝生氣地問道︰「你們誰啊?」
「宇文少知道嗎,宇文少,我們是他小弟。」另一個黑衣人牛逼哄哄地說。他就沒他同伴那麼帥了,長得尖嘴猴腮的,皮膚特別黑。
「知道,怎麼了?」王濤無所謂地反問道。
「給點保護費,我們要去買酒喝!」「金項鏈」嚷嚷著。
藍貝貝苦笑著︰「沒有,我們自己都窮瘋了!」
「金項鏈」看了「尖嘴猴腮」一眼,竟猛地把藍貝貝的攤位給掀了。
「嘩啦啦」木板釘成的攤位桌子碎了,上面擺著的女裝全掉在沒有澆過水泥的沙子路上,骯髒不堪。
王濤向「金項鏈」撲過去,卻被「尖嘴猴腮」從背後抱住。
說時遲那時快,「金項鏈」一鋼管朝王濤砸下來,幸好,藍貝貝也操起了一把椅子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