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僑一心想早些趕去鎮上賣串串香,也忙大步走出堂屋。
她先和于豐豪一起將埋在廚房一角的壇子挖了出來,再將壇子里的牛肉湯倒進鋁鍋里面,過後于僑端著鋁鍋,于豐豪提著小爐子,跨出房門預備去于琴家和他們匯合。
「小姐少爺要出門吶。」鄭氏帶來的那個長臉的婆子懷抱一個小包袱,笑吟吟的和于僑,于豐豪打了聲招呼後,跨進了門檻。
于僑不由駐足,扭頭看她進去做什麼。
「二太太,這是我們女乃女乃給你們準備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別嫌棄。」說著,那婆子就坐在床沿上,將藍色的小包袱解開,從里面挑出了三塊顏色不一的絲帕,及兩雙素色的鞋底出來,遞給床上的白氏。
「這些都是好東西呢,難為偉哥媳婦想著我們。嗯……不知道你怎麼稱呼?」白氏第一次在夫家收到東西,神情略受寵若驚。
「我姓關,和我一道來的另一個陪房媳婦姓陳。再就是那兩個陪嫁丫頭,長得白一點模樣整齊一點的叫金兒,另一個有點黑長得一般那個叫銀兒。您這身子好些了嗎?」。關婆子見白氏詢問,隨將她們陪嫁的幾人的姓氏一塊道出。
「我這身子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都一把年紀了……」白氏說起自己的身孕,臉頰不由泛起一抹紅暈。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老太太,哎,看我這記性,您別見怪,我說的不是您家的老太太,是我們女乃女乃她親娘,她懷我們女乃女乃的時候也三十多了呢!這女人嘛,娶進門不就是生孩子的,年齡大些,有什麼關系。」關婆子拍拍白氏的手背勸解。
于僑听著關婆子封舊的理論,以及白氏說一句,她說三句的絮叨,不禁搖了搖頭。
看這樣子關婆子還不打算走了呢。也罷,都分家了,即便關婆子從白氏嘴里套出點什麼,也不要緊,橫豎她們沒做什麼虧心事。就當這關婆子是來給白氏聊天解悶的,反正白氏總待在屋里也無聊的緊。
思量著,于僑和于豐豪帶著東西直奔于琴家而去,于希依舊留在家里陪白氏。
然而不到半下午,他們便如逃難似的將東西搬上板車,從鎮上的菜市場往返回家。
這麼快往返,不是因為生意好,而是生意差到了極點,差就算了,他們還差點賠得血本無歸!
他們忙活一晌午,只賺到幾十文錢,甚至不如頭兩次賣花賺得多。
起先的那兩個時辰,來看熱鬧的人比買的人多,他們具沒有見過和嘗過用細竹簽串起來煮著吃的東西,且這湯底的味道還異常嗆人,卻又帶股子誘人的醇香。
大部分人看完了稀奇,便開口詢問價錢,見竹簽上串著幾片薄薄的土豆,只三串就敢賣一文錢,大多面帶嘲笑搖著頭走了。縱使有那一兩個好奇的掏錢買來嘗嘗,也多是買最便宜的那幾樣菜蔬,嘗了之後倒的都點頭稱贊味道好,然而卻不肯掏錢再買。
兩文錢可以買一個肉包子,兩個肉包子下肚就有個半飽了。如若吃這種一串串的素菜或葷菜,得吃夠多少才能飽肚子?
前來圍觀的人群穿著皆一般,沒有閑錢吃零嘴,雖不識字,但心里都有一本明賬。
縱使這串串再好吃,吃不飽也是白瞎!
頭兩個時辰,即便生意不好,于僑兄妹,于琴兄妹依舊堅持著高聲吆喝,期待能如第一次賣花那樣出現轉機。到最後一個時辰時,于僑感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索性提出免費品嘗的法子來招攬生意,為此她將所有的食材一股腦兒都放進去煮。
趕巧半下午正是菜市場人流的最高峰,是以見到于僑他們賣的東西可以免費品嘗,皆爭先恐後的往這里奔,沒一會兒便將于僑四人圍了個密不透風。
由于鍋里本就煮著許多串串香,倒不至于供不應求,可惜全是來嘗的人,沒有一個人要買。
也是,都可以免費品嘗了,誰還會買?
于僑萬沒料到古代的人這樣無恥,嘗了不買就算了,還一個勁兒的找她再要!有些人見攤主是幾個小孩子,甚至肆無忌憚的伸手來搶。
眼看局面無法收拾,于僑果斷將爐子里的柴火熄了,並將壇子里剩下的那點已凍成冰塊的湯底都倒進滾燙的鍋里。
「哎呀,後面是誰的錢袋掉了!」
隨著她的喊聲落下,圍著他們的行人紛紛轉身去找她所說的錢袋。
見大半行人迅速散開去找那個不存在的錢袋,于僑逮著機會,當即端著鋁鍋轉身朝不遠處的牛車跑去。
于豐豪、于慶南,于琴見狀,也忙提著剩下的物什轉身跑了,並不理會身後小部分人的呼叫。
待那些沒找到錢袋的人驚醒過來,哪兒還有于僑等人的影子了?
「太無恥了,太卑鄙了,太欺負人了!」出了鎮子,于僑回想起來,便忍不住的連聲怨罵。
「算了,別生氣了,咱們下回注意些,再不做這樣的事就成了。」于慶南回頭見她氣得滿眼通紅,不禁出言寬慰道。
于琴點點頭也道︰「僑兒,那些吃的沒了就沒了,就當咱們花錢吃個虧。剛才人那麼多,場面那麼亂,幸好咱們都沒傷到哪兒,這才是頂要緊的。」
「南子和琴兒說的對,下回咱們長點記性就是了,你別惱了。」于豐豪忍不住轉過身拍了拍于僑的肩頭,以示安撫。
「你們說的對!算了,這還有半鍋吃的呢,琴兒我們把火生起來,把東西都吃光吧,回去放著也得壞了。」于僑每每生氣,就想吃東西泄憤,這次也不例外。
于豐豪、于慶南,于琴上回差點被人販子拐賣時,便知道于僑有這個怪癖,因此也都隨她的意,沒有反對。
路程走到一半,于僑吃得滿頭大汗時,發現身後有幾個騎馬的人總跟在他們後面。
于僑細細望去,就見領頭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長得肥頭大耳,鼻孔朝天,肥碩的身軀穿一身淡青色直裰。
他的神色十分傲慢,一雙綠豆大小的眼楮明目張膽的打量著他們一行四人。
在他身後跟著三個不滿二十的青年,神色雖同樣傲慢,卻沒有他那麼明顯,均穿著一身灰色的家丁衣裳,看樣子似乎是那少年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