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衣仙 第四十四章 秦府之宴

作者 ︰ 白風羽

「快快快,那邊再擦擦干淨,這邊擺上壽桃,那個角落擺老爺最喜歡的粉青釉折肩刻花瓷瓶……」

秦府之內一片忙碌,下人們進進出出,搬東搬西,皆是在為家主——戶部尚書秦望山準備五十壽宴。

十三才是秦望山的壽辰,但從月初開始便有皇親國戚、大小官員及親朋好友差人送來各色賀禮,每日皆往來不絕,就連皇帝太後也下旨賞賜了不少物件。

因這秦望山深受太後信任,故文武官員不敢怠慢。一應大小壽禮都是貴重精細之物,金石玉器、書畫硯墨、靈芝人參,無所不有。秦府專門在廳房邊上收拾出一間空屋,擺上大桌,鋪上紅綢,用以堆放賀禮。

為了防止來客太多,排不下席,壽宴便從十一開始分作三日來辦。第一日請皇親國戚、正三品及以上大員;第二日請三品以下文武官員、同僚下屬;第三日才是族中親友。

十一這日一早,秦府處處張燈結彩、戲班鼓樂就位,喜氣洋洋地等候著嘉賓。秦家長女秦臻攜稚子最先到府,秦望山與夫人戚氏皆出府門相迎。

「恭迎王妃大駕。」秦望山夫婦按規矩向貴為王妃的秦臻行禮。

秦臻忙命人將二老扶起,一家人攜手進入府中。

到得廳下,秦臻又以家規反向秦望山夫婦行禮︰「女兒拜見父親母親。」又把幼子宋允熙招過來見禮︰「熙兒,快來見過外祖外祖母。」

「熙兒見過外祖,見過外祖母。今日是外祖大壽,熙兒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秦望山見外孫乖巧可愛,十分高興,抱起他連聲稱贊,還親手抓果糖給他吃。

秦臻道︰「熙兒快下來,外祖抱著你重的,你同女乃娘一起到外面玩兒去吧。」

秦望山听後便將他放下,任他自個兒出去玩耍去了。

「熙兒也該進學了。」

「我前兒才向王爺提過此事,王爺只道他還小,去了也只是頑皮,讓明年再說。」

「不小了,那你自己在府中也要好生教導他。」

「是,教著呢。」

秦望山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又讓秦臻坐在身旁,而後問道︰「王爺不來?」

秦臻勉強一笑,道︰「王爺今日有要事在身,可能來不了了。他讓我給您帶了一對兒雙鶴餃芝羊脂玉墜兒來,向您致歉,並祝您松鶴長春,彭祖長成。」

她說著便示意捧禮盒之人將禮盒拿過來。那人將禮盒捧到秦望山面前,打開給他查看。秦望山瞥了一眼即讓人收了起來。

「禮物再貴重,也不及人來。」秦望山語氣中含著不滿。

秦臻只垂眼答了聲是,心中倍感無奈。

秦夫人見機進言︰「對啊,一家人團聚最要緊。老爺,是不是也該打發人去支會重兒一聲?」

提到這個,秦望山就怒上心頭,一掌拍在桌上。

「那個不孝子,你還提他做什麼。他自己不來,難道還要我這個做爹的親自去請他不成?」

秦夫人道︰「你不肯原諒他,他怎麼肯回來?四年前姐姐去時,他好不容易回來了,老爺你還要把他趕走,連香都不讓他上一注。」

「我趕他走?他自己跑出去那麼多年,什麼時候考慮過家中父母了?」怒罵間,秦望山的臉色逐漸變成醬紫,好像呼吸困難一般。

秦夫人很是懼他,不敢再說,只悄悄看秦臻,希望她也說點什麼。

秦臻見狀,忙出言相勸︰「爹,過去之事就讓他過去吧。都這麼些年了,您別再怪二弟。父母與子女間哪有隔夜之仇,您稍微和氣些,興許就好了。」

「哼,我早已當做做沒生過這個兒子了。我們秦家還有朗兒,不需要他。好了,你們誰也別再提他,我今日高興,不要壞了我的興致。」

秦臻與秦夫人對望一眼,各自輕嘆一聲,便就此打住。秦夫人自去忙自己的事去,秦臻則陪她爹說了些別的話。

不多時,秦望山的岳父府上派人前來送上賀禮,是一幅他岳父親自寫的對聯,只用一個很普通的木盒裝著。來人解釋說他家老爺昨夜偶感風寒,今早起不得床,不能親自前來了。

秦望山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對聯,交給下人,並囑咐拿去掛上。

「請代為轉告,小婿這薄宴怎敢勞動老泰山大駕,還請他老人家好生保養身子。待我忙過這兩日,便到府上拜見。」

「是,小的一定替大人把話帶到。」

那人送完東西,又受了賞,便回府去了。

這下,秦望山心中更加不痛快。這女婿不來,岳父也不來,個個都沒把他放在眼里。

將近午間,賓客們接踵來賀。吉時至時,府中已是嘉賓滿座,秦望山便命司人宣布開席。筵席既開,自然是推杯換盞、賓主盡歡。

這邊秦府里熱鬧非凡,而那邊宰相府中卻靜得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是宰相張端甫與定王在下棋。

三局下來,定王就輸了三局。

張端甫看他下子猶豫不決,不像平日的棋風,便問道:「王爺今日似乎無心下棋,可是在想秦府那邊的事?」

定王收好己方白子,站起身望向遠處,伴著一聲嘆息說道:「唉,不是。不瞞您老,本王是在想前日太後說的那番話,恐將有禍及身吶。」

張端甫點頭道:「太後之意,听者皆心知肚明,實在只是忌殫二字,王爺確需及早防備才是。」

定王回身看著他,「看來本王是該早早退身自守,閉門謝客了。」

張端甫笑道:「所以今日就到我這兒來偷閑躲靜來了?」

定王也笑道:「本王是想起許久未到您老這兒來說話了,所以就想借這個名頭躲了那邊的壽宴。」

「望山說來也是王爺的岳丈,王爺這般躲著他的壽宴,似乎有些失禮。」

「那您老是他的岳丈,何以也不去?」

「我是清淨慣了的。再加上有些人不想見,見了怕要在壽宴上爭執起來,豈不令壽星難堪。」

「那本王則是奉旨修身,不敢再參加此等盛會。不過,說起來,還是您府上安靜簡樸,待著舒心。您雖身處相位,卻清如寒士,此等高風,著實令人欽佩。」

張端甫道:「我不過是自己喜歡這樣的生活罷了,哪里談得上高風亮節。況且,我這麼做,也是為兒孫考慮。看人之常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今在高位,但又豈能永居此位。若兒孫家人因我而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那待我百年之後,又當如何?」

「還是您看得透。」

二人說罷又下了幾局棋,最後是勝負相同。

秦臻在娘家待到傍晚才回王府,彼時定王已在府中。夫妻見面也就是說說壽宴之事,別無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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