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敬淳和疏影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一般沒了蹤跡,路府中人並無半點驚慌,老伯更是心情暢快地喝小酒唱小曲兒,不時和身邊的舒月說兩句話,更多的是借夸酒的時候夸人,說疏影那丫頭太討人喜歡了。
舒月心中雖明白是少爺將人帶走了,可卻不知去了何處,那日雨下的極大,姑娘穿的衣物並不多,也不知道會不會著涼。在路家有很多不能去探知的事情,她深知所以不問,不過從老伯這幾日的好心情來看,想必少爺和姑娘的事八成有了眉目。她也跟著喜,自作主張又給姑娘備了幾套當前小姐貴女們愛穿的衣裳,既然是好事,自然要打扮的更動人美麗才好。
話說兩人在莊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停了雨,空氣清新,白雲在藍天中自由游走,山上一片誘人蒼翠,宛如一幅畫似的。路敬淳此時清醒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雖和往常無異的人臉上有抹微紅,不過她並沒有拆穿他。他說這會兒山上有許多香甜的果子,難得有機會上來一趟,不如去玩一玩才好。
他昨夜許是著了涼,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鼻音,眼眶泛紅,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疏影搖頭道︰「你受了風寒,先喝藥將身體養好再去也不遲。」
路敬淳拍拍胸脯,大笑著說︰「常年在外早練就了刀槍不入的本事,區區風寒算什麼?挺一挺也就過去了,不礙事。山上的果子這會兒被沖刷干淨,肯定好吃又好看。管家在不遠處種了棵桑樹,這會兒正是桑泡兒成熟的時候,我吩咐他去摘些下來洗淨了留著等咱們回來吃。」
今天的路敬淳確實和平時不一樣,她從沒有見過他話多,而且像個孩子一樣連爬山去摘果子都這麼高興。疏影也跟著高興,她現在就像個瀕死的人貪婪地抓住這難得的好日子能過幾天算幾天,更何況能得他如此不帶偽裝的對待,以讓她欣喜若狂。
拗不過路敬淳,只得隨他走,才走出門又回轉身子找管家拿了編制得很精致的小竹筐,將隨身帶著的手帕放在里面才揚起頭沖著他笑︰「好了,我們走吧。」
比桃花還粉女敕的雙頰泛出溫柔笑意,櫻桃小口微抿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不覺中讓他看迷了眼,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著他往前,等他回神時發現他已經將她柔滑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疏影張了張嘴,繼而露出靦腆羞澀的笑,兩個人中間雖隔了一小段距離,心卻貼的無比的近。
不解風情的秦釗想要跟上去,卻被管家給拉住,示意他好好看一眼前面的兩人,瞪著他︰「沒見他們兩人此時正是情濃的時候?你個榆木疙瘩上去湊什麼熱鬧?在後面遠遠地跟著就行了。」
秦釗應了聲,他鮮少挨這種數落,剛想跟上去卻听老管家轉身時嘟囔了一句話,讓他臉騰地燒了起來︰「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好不容易有個偷懶的時候不想著趕緊去討房媳婦生娃,成天就知道跟著主子,傻小子,主子也有想清淨清淨的時候!」
秦釗被老管家這麼一說更不敢靠近了,遠遠地見他們聊得歡暢,不知道說起什麼疏影姑娘掩嘴輕笑,方才還在她手上的小竹籃早已換了人來提。他當初只想跟著將軍建功立業,從未動過兒女情長的心思,可看著將軍和疏影姑娘從陌生到現在雙手緊握,突然心間一緊,趕忙搖頭抖落那些胡思亂想。
山上因為有高木遮擋,接連幾日的雨使得小路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鞋底就像灌了鉛塊一般沉得厲害,樹葉上的水珠打濕了衣服,風吹過來,疏影忍不住摩挲著胳膊,沒敢喊冷。路敬淳真是個呆子,走路便是走路連句話都沒有。這山上多的無非是覆盆子,野葡萄等之類的東西,圖的也不過是說話親近能讓彼此關系更好。
走了好一段路,清晨金黃的光線透過樹葉縫隙撒下來留下一地斑駁隨影,疏影看著他身上的幾許碎光,沒注意到腳下一滑差點摔倒,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她一定會成為髒兮兮地泥猴子,可就丟大人了。
「小心點,有沒有傷到?」
路敬淳的聲音清冷中含著陣陣暖意,她趕忙搖搖頭說自己沒事,心里的喜全在輕快的回話里表露出來,嬌嬌俏俏,柔柔媚媚的好嗓音听得人的心都快跟著化了。
爬到半山腰上就見到不少好物,除了果子還有其他能吃的東西,疏影听他碎碎叨叨地這才話多了起來,疏影好不容易逮著空處,無比認真的問他︰「你帶她來過這里嗎?」。
他搖頭並不答話,宇文蘭青與他已經是過去,他卻還是無法做到全然放開,時間是最好的藥,將他們之間的糾葛慢慢變淡,就像他們當初那麼舒服干淨的感情,最終也變成了只能擦肩而過的緣分。也許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當如何都已經被安排好她,不管曾經如何,到最後只能按照別人編排好的結果走。難道疏影就是他命中的那個人嗎?
路敬淳以為自己能抵得過過去,才不听疏影的勸告直接上山,哪知道突然他的眼楮酸澀,奮力地睜大眼都覺得困意不會饒過他,一時不察竟然一腳踩空,整個人突然往下滾,山下是深不見底的深谷,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他才意識到自己是何種處境,抬頭就見她一臉焦急,兩只胳膊用力地拉著他往上拖,口中念念有詞︰「你可要堅持住,別這麼年輕就去了那種地方做個冤死鬼,讓人欺負你。很快秦釗就能過來幫我們,再等等。」
路敬淳看她累的滿頭大汗,漂亮狹長的眼楮里蓄滿淚水,他本來想要說你放開我吧,話到了嘴邊卻也沒敢說出來,只是看了一眼下面笑得無奈。
秦釗方才不過去方便了一陣,趕過來時見此情景趕忙幫著拉人,只是靠近時不經意瞥了下下面,忍不住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演出生死情仇的戲碼,明明下面有個可供人站在上面的高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