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前,曼娜從袖中取出一點銀子和一個令牌,交到守衛手中,道︰「麻煩通稟,柯曼娜有要事求見格勒王。」
傳信的守衛回來告訴曼娜,王去了相國府商議事宜,他未能通稟,曼娜固執在城門口等了一個上午,又給傳信的守衛塞了錢,麻煩他多跑幾趟,傳信的守衛看在錢的份上也特別的賣力。
直到快晌午的時候,傳信的守衛才興沖沖跑回來要帶她去見格勒王。
一路上,曼娜心情復雜不已,她既忐忑,又期待,她欺騙不了自己,她真的好想見格勒長宇,她設想了無數種兩個人再此見面的場景,會說的第一句話她甚至怕自己見到他會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穿過一道道曲折的長廊,終于到了格勒王的閣院,守衛亮出格勒王給他的令牌,頗有氣勢地對侍衛說道︰「格勒王命我帶此人來見。請麻煩通稟。」
按照宮中的規矩,守城的士兵是不能直接到內宮里來的,守門的侍衛非常嚴肅,看了一眼令牌,接過來道︰「請在此等候。」轉身進了閣院內。
約莫過了好一陣,那侍衛回來,道︰「姑娘你可以跟我走了。」
「姑娘那你慢走了。」守城的侍衛很活潑地跟曼娜打了個招呼,被侍衛狠狠地白了一眼。
曼娜作揖謝過,跟著侍衛進了閣院。她不知道被帶著走過了幾道門,宮內各處的繁華和陌生讓她從忐忑變得緊張起來。
那一天,她從福濟館回來,知道格勒長宇屬于這里的時候,她站在城牆下徘徊了好久,她不曾想過有一天會翻越那巍峨的城牆踏入這里。可是,世事弄人,當她真正踏入這座宮牆的時候,她愛著的那個人卻在這座宮城里娶了別的女人。
大門敞開著,曼娜遠遠見屋內一個熟悉的身影。侍衛帶她到門口,便請了她進了門,然後把門掩上。她忐忑地匆匆瞄了座上的兩個人,她不敢多看一眼,趕忙跪在地上行禮。「臣女柯曼娜拜見格勒王,拜見夫人。」
「臣女應月兒,拜見格勒王,拜見夫人。」
曼娜剛剛匆匆的瞄了一眼格勒長宇,一直低著頭,不敢再看。
但就是一眼,曼娜卻能清晰地看出格勒長宇的變化,他的臉消瘦得就好像一把剛毅的利劍,他的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歷練,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忍不住想撲到他的懷中,可是現在她卻永遠都不能靠近他了。
她悄悄地瞥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她像一只美麗的精靈,小鳥依人,緊緊地偎依著他,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曼娜曾經只是希望格勒長宇等她一年,可是他卻不願意多給她一點點時間,一年多以後這樣的見面,他們好像遠隔重洋,彼此就像是陌生,仿佛愛情的告別,並不需要通過雙方的首肯,只要有一人不愛了,兩個人過往的種種便就不做數了。他沒有給她任何的通知,只是他突然就不愛了,他們突然就散了,她突然就失去了。
她是唯一一個仍然傻傻的愛著的不知情者。
時間好像把他們帶回到了三年前,她在城中賣布料,他在侯爵府當著他的公子哥,他們在同一個城里,卻沒有相遇,沒有交集,沒有相愛,那過去的點點滴滴仿佛就像她柯曼娜一個人做夢。
格勒長宇,你知不知道這一年,我所遇到的危險和難過,你知不知道我對的思念從未減少,你知不知道每時每刻,你是我心里最深最深的希望。
可是現在,你卻像一個陌生人一樣,相擁著另一個女人出現在我的眼前,你可知我的心就好像一把短刀刺入心髒,它在滴血。
為什麼你可能這麼絕情?為什麼你這麼輕易地忘掉我,放棄我?為什麼不願意給我多點點的時間。說好的誓言的呢?說好的要娶我呢?難道一切都是你的謊言嗎?
「兩位快請起。」格勒長宇從相國府回來就听說有個女子帶著一個令牌要見他,拿到令牌,令他很吃驚,因為令牌上刻著的是祖爺爺的名字,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帶著祖爺爺令牌前來的女子竟然是曼娜。
分別一年有余,他再見她,憔悴而且消瘦許多,這一年多的游醫,她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謝格勒王,格勒夫人。王,這是格勒祖爺爺的仙骨,他讓曼娜一定要親手交到當今的格勒王手中。」曼娜將一個泥土制成的簡樸不堪地盒呈上給格勒長宇,她低著頭,不去看格勒長宇,心虛怕自己的一些小心思會被格勒夫人發現。
格勒長宇才松開左翼,走下來,從曼娜手中接過骨灰盒,就在那一瞬間,曼娜的淚水在眼楮內打著轉,這麼多年了,她再一次這麼靠近格勒長宇,他身上的味道,他的氣息,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
格勒長宇接過骨灰盒以及格勒爺爺的信物。他看著曼娜,他看見她不敢看他,但格勒長宇看到她眼楮里盈滿的淚水,曼娜迅速扭頭躲開。
格勒長宇沒有想過再次見到曼娜的時候是這樣的一個局面,他一直沒有來得及好好想過要如何來面對她。
這一年多自從有了左翼,他的生活里已經漸漸地將這個女人淡忘,淡到他覺得這樣也挺好,他希望她過得好,希望曼娜安安全全地完成游醫的任務,獲得醫官的職位,完成她的理想。
希望沒有他的曼娜也能幸福地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里都幸福快樂的生活,但有時候,他甚至也自私到想著若是不再見,對他,對曼娜都是好的,若是再見,他又如何能辜負這個女人?可是,這兩個女人,在格勒長宇的心里很早之前就做了選擇。
曼娜在他最難過、最迷茫的時候,選擇了離開他,而左翼卻是在他最困難,做低谷的時候上蒼送給他的一份禮物,左翼陪伴著他度過最難熬的日子,為他傷心,為他不顧一切,為他眾叛親離。他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地屬于左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