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瑤看了一眼大哥,最終點了點頭,然後苦笑道︰「月兒,我知道你不脆弱,只是等下說的事我還是忍不住擔心。大哥他們也擔心。你听了不要害怕。」
收了身上的氣勢,蹙眉,什麼事弄得他們這般,為什麼要這麼擔心她?
既然要說,那就讓她開這個頭吧。張月瑤一邊小心的看著月兒,一邊回憶著去年那次讓月兒病情加重的那次野獸入屋的情形。
「月兒,你還記得去年深冬發生的事嗎?當時娘把你抱在懷里,使勁的抱著你,捂著你的耳朵,你當時听到的聲音嗎?那一次你病的很重,很重。」
去年嗎?那就是她沒來之前的事情。皺著眉頭努力搜索這個身體的記憶。記憶很零散,記得也不多,最多的是身體疾病帶來的痛楚,還有家人的陪伴、疼愛。
腦子里一一晃過這個身體的所有記憶,然後又回想去年冬天的事。突然間,張月兒的眼前恍過,在一個黑黑的屋子里,里面沉悶難聞的氣味,娘緊緊的抱著她,不斷的輕聲細語哄著她,可是屋外一直傳來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夾雜著闢里啪啦的嘈雜聲,她害怕極了,身體不停的抖動,忍不住想哭,卻被捂住嘴巴不讓哭出聲,憋得她滿臉通紅窒息過去了。
想到這里,張月兒控制不住的全身顫抖,滿臉恐懼的望著他們。好一會兒才發現大姐滿面淚痕,緊緊的抱著她,不停的在她耳邊說︰「不怕,月兒,我們都在這里,不怕,不怕……」
張月兒終于想起來了,這是這個身體隱藏的最深恐懼,即便是她這個成年人的靈魂也控制不住的害怕和顫抖,她幾乎控制不住當場要發病。
好不容易壓下心緒,安慰道︰「大姐,月兒在,月兒不怕。」卻發現聲音依然止不住的顫抖,她有些氣惱。
又過了好一陣她才真正的平靜下來。看著他們心急的神情慢慢道︰「你們放心,我已經沒事了。當時我有听到吼聲、雜亂聲,娘抱著我捂住我的耳朵不讓我听,也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出聲,後來暈過去了。還有,剛剛身體的那些反應不是屬于我的,而是過去的月兒內心深處的恐懼,是她的本能反應。」
剛才月兒的反應他們都看在眼里,那是怎樣的恐懼深埋在那個小小的身體里!他們知道,也切身體會過!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更覺得心疼。忍不住哽咽出聲。
他們從來沒想過,過去的月兒會如此害怕!
月兒生下來身子就弱,又病痛纏身,五歲的孩子看著就像三歲,不管是說話還是走路還比不上三歲的孩子。他們都覺得那樣的月兒並不怎麼懂得什麼是害怕。就是知道也會忘得快!
然而他們都錯了。月兒是懂得害怕的,也不曾忘記恐懼!
怪不得那次野獸入屋月兒的病加重了很多,還差點送了命!特別是娘去了以後,月兒越來越粘人。總要有人哄著、陪著她才肯安靜下來,發病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月兒,你記憶里听到的吼叫聲和雜亂聲是凶山深處的野獸傳過來的,也有野獸入屋引起的;娘捂住你的耳朵不讓你听是怕你嚇到;捂住你的耳朵是因為害怕你的哭聲被外面的野獸察覺。」張家航緩和心情接過話題解釋道。而後又一字一句看看她的眼楮認真道︰「闖入的野獸是凶山跑下來的!」
張月兒點了點頭,從記憶里她已經大概的猜到是怎麼回事。但是大哥說闖入屋的野獸是來自凶山,惹得她震驚抬頭。不由急道︰「大哥,你是說闖入屋的野獸是來自後山嗎?據我所知,後山的野獸不是不會下山嗎?有沒有可能是從其他山里跑下來的。」
如果大哥說的是真的,那真不是小事了。這應該才是他們擔心她的原因所在!
張家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後山的野獸從不下山,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但卻不是絕對的!去年深冬就闖入了一只。」
「每年冬天,後山深處的野獸動靜會越來越大,也會越來越頻繁。最冷的時候總有幾日深處的嘶吼不斷,離得近的听了會讓人從心底感到害怕,根本無法安然度日。所以每年在後山動靜最大的時候,我們都會住在正房的地窖里過冬。去年野獸入屋之時,正是深山動靜最大的時候,不易被人察覺。若不是它闖進來的時候掉至後院陷阱發生了聲響,我們也不會知曉並得以保命。」
「闖入的那只野獸並不普通,它頭長觸角,眼楮赤紅,四肢鋒利異常,那不是周邊山里的猛獸,而是來自凶山深處的異獸!可惜陷阱挖的不夠深,困不住它,被它爬了上來,又跑進了後山。此事莊里的人無人知曉,我們也不曾告知。因為沒有憑據去證明這件事情,畢竟這樣的事過去不曾發生。」
凶山的神秘與危險她一直想探知,但她記得上次三哥說的話,不會冒然行動。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能力!但里面的動靜她多少還是能听到的,就拿最近幾日來說,深山的聲響大了些也頻繁了些。
「大哥,闖入屋的只有一只嗎?還有你是怎麼肯定它是從後山跑出來的?」大哥的說詞她是相信的,但她想听到更有力的憑據。以她的對他們的了解,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說出這樣的驚人之語。
「是的,只有一只。之所以確認它來自凶山,是因為一本冊子。那本冊子是燕爺爺留給爹的,里面記錄著凶山的危險,還有一些關于異獸的說明。莊里的人只知後山那些紫霧和凶獸的厲害,卻不知最可怕的是深山深處的異獸。異獸不同于周邊山里的野物,比之狼虎類的凶獸更凶殘。而且它的血是有毒的,若是被它弄傷,毒素會侵入身體,慢慢衰弱直至死亡。它們一直生存于凶山深處不曾出來,那一次是我們第一次見到,之後它也沒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