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自家挑中的兒媳婦,這才多久就成了別人家的,還離的這般近,別說媳婦心里難受,就是他也想罵上兩嗓子。
可這事的罪魁禍首是他親爹和親弟,他只能憋在心里生悶氣。
「爹,娘,上次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周屠戶家的閨女我沒放在心上,她嫁誰我不傷心也不難過,你們犯不著為這事替我難受委屈。等將來我挑個自個兒中意又孝順的媳婦回來,只管你們滿意!」
他還以為爹娘被爺爺逼著又鬧了一場呢!
原來是周屠戶家的事,回來的時候莊里已經有好幾個人跟他說了,他是有些許難過,可比起家里已經發生過的糟心事他實在沒多余的心情去在意。
「至于爺爺那邊,不管他說什麼都別放在心上。要不然天天難受的就是咱們,得意是爺爺和二房。」
周芸娘被兒子這番話∼說的更是傷心,心痛道︰「我的兒啊!周家那閨女原是我們家的人啊,要不是你爺和你二叔,哪會讓繼全家撿了便宜!現在咱家名聲被毀了,這會莊里又拿這門親事笑話咱,你說哪家有好閨女上咱家來,娘心里就是忍不住難受啊!」
這些日子她和當家的瞞著兒子找了好幾個媒婆給自家兒子說親,一听說的是他們家,都苦著臉說難辦。
挑的盡是年齡大、身有殘疾、名聲不好之類的,其中有一個媒婆是離得遠的,說的那個閨女除了家里窮點其他都還不錯,可惜還沒等她說給兒子听那邊就送話說不願意了,她家安輝這麼好的孩子,咋就攤上這樣的事呢!
再說周家那麼好的閨女,兒子雖說沒看上,可也是上了心的,不然這孩子不會相看了好幾家都沒點頭,反而應下了周屠戶這家,這回出了這事哪能不難過?
更讓她難受的是,家里的老爺子不說幫著孫子說話,還當著她和當家的面說風涼話,這是一個長輩該做的嗎?就算對他們夫妻有矛盾、有意見,可他們之間的事從未讓安輝插手,怎麼能事非不分的把事情算到孩子身上呢!
還有繼全家的也是個不安好心的,明明知道這里面的事,知道她家輝之前說定的是周屠戶家的閨女,竟也同意這樣的親事,虧得他家以前還幫了他們的忙。
她也不是個不講理的,周屠戶家的閨女好,你要說給自家兒子,那也行!
可怎麼也得提前跟她打一聲招呼,不但在說定前沒有一個字,就是在說定後也沒有一句話,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都是相熟的,又離的這般近,莊里不看她家笑話又看誰笑話!
「娘,您別哭了,您這樣我和爹看著難受!」張安輝看著他娘泣不成聲,心里何嘗不心酸。
不論是為自己還是為爹娘他都委屈和難過!
他的親事沒了,以他們家現在這種情況想找好姑娘希望渺茫,說給爹娘的話不過是哄哄他們。他知道爹娘這陣子瞞著給他說親,卻回回都失望而歸,只作不知情。
而爹娘因二叔和爺爺鬧出的事,雙雙年紀還不到四十卻在這麼短的日子里白了好幾搓頭發,每每看到他心里就難受。家里也重新分了家,本以為分了個徹底,外面就算有些不好听,至少家里能有個停息。
只可惜他們都太天真了!
爺爺還是不停的作,之前是強逼再次分家,這次是打著算盤逼他們大房主動搬出這個宅子!
外面傳的風言風語,家里每日都會听到一些「念經」,就連專門買來照顧爺爺的小廝也被縱著說風涼話,這是把他們大房的臉把死里踩。這回不用爹娘說多的話,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可他不會再如爺爺的意的,他們大房退了又退,最後還不是被逼著再退。
因為對于某些人而言,貪心不足和得寸進尺是永無止境的!
「兒子,你放心,娘就是憋著難受,哭出來就好了。當家的,你也別這樣!」
周芸娘哭夠了才睜著有些紅腫的眼楮說道︰「安輝,我和你爹還是想搬出去,宅子咱不要了,其他的也不要了,哪怕是再來一次淨身出戶也好過在這里一個屋檐下住著。」
她真怕這樣住下去,兒子會跟老爺子鬧起來,那樣的話,頂撞長輩的不孝名聲就會落在安輝的身上。
他們能攔的住這次,那下次,下下次呢?
「爹,娘,我不同意,你們以為咱們再退爺爺就沒有辦法折騰嗎?難道上次的退讓還不夠吸取教訓嗎?咱們賠了大半的家財,以為會有安靜的日子過,可又怎樣?與之前沒什麼兩樣。」
「而且這個時候離過年已經沒多久了,外面天這麼凍,鎮上這個時候也找不到活干,我們家如果淨身出戶能撐到明年嗎?只怕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個保障。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我答應你們,不會對爺爺做出不孝之舉!」
這是他沒有辦法做下的保證,也由不得他選擇。
因為現在支撐著爹娘的就是他!
若他出了什麼事,他也害怕爹娘撐不住,就如他們擔心的心情一樣。
這邊正房,張守泉半躺在炕上,邊上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穿著粗襖的男孩,長得不高,臉也瘦,是專門照顧他的小廝六娃。
據說這個孩子的家里很窮,孩子卻生了一溜,他排行第六,餓的只能賣身活命,是重新分家後的第二天,張守泉在鎮上買來帶回的。
「老太爺,先前您說了大夫人幾句,那位跑到東間抹眼淚了,大老爺也在里面。後來大少爺回來瞧見了,說要過來這邊找理卻被攔下了,又拉著一起去了西間。里面門關得緊緊的,說話的聲音也不大,我听到的不多。先是大夫人的哭聲,然後好像是大老爺在說莊里定親的事,之後是大少爺的聲音。說什麼不願意再退讓,還有不會不孝什麼的。我听到的就是這麼多了。」
「嗯,你做的不錯,拿著,這是給你的賞錢,今晚我這里不用你了,回屋收拾好好休息。」也不知從哪模出五個銅板遞給六娃。
「哎,放心吧,老爺子,我會小心的。您有什麼事就叫我一聲。」說完便關好門,輕腳輕手的退下。
直到屋里只剩張守泉一個人閉著眼,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突然響起︰「真以為我是為了這個宅子,為了這些嗎?」。
緊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