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民面不改色,道︰「這是為人臣子應盡的本分,食人俸祿,忠君之事,豈能因為犯罪之人是已嫁出去的家屬而徇私枉法」。
王虎虎冷笑一聲,道︰「沈大人能有如此覺悟,當真是百姓之幸,只希望,若是有一日,令子出了事情,你也能這般的大義滅親」。
他這話好生無禮,哪有人當著人家父親的面說他兒子若有一日犯了事情如何如何。
沈長民低垂著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忿恨,卻也不敢當著皇上的面與他爭吵,他尷尬地笑著,道︰「王大人說笑了,犬子性本純良,又一直安守本分,又豈會犯事」。
「如此最好」。
李成峰雙拳緊握,低垂下頭,掩去了眼眸之中的恨意,他原本打算在皇上問起來的時候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個死去的老奴婢身上,將沈氏保下來,倒不是他顧念與沈氏的那點夫妻之情,他內心是恨極了沈氏,巴不得她趕緊去死,可是,沈家對他還有用處,這個棋子就這樣丟掉,實在有些可惜。
可誰曾想,他想保住沈氏,沈長民卻如此不顧親情,竟然率先站出來將沈氏的罪名做實,他可是沈氏的親哥哥啊,天底下哪有人連自己的妹妹都不顧的!李成峰心想著,沈家人,可真是一個比一個絕情,既然她的親哥哥都放棄她了,若是他還保住沈氏,怕是李府都跟著遭殃了……看來,沈家這一條關系日後怕是用不上了,李成峰面色陰郁,沉著臉不說話。
皇上端坐在上面,殿下的一切盡收眼中,他面上的神色莫辨,沉聲道︰「沈大人先平身吧,周愛卿你接著說」。
「是,皇上」,周宇文接著將才的話道︰「那莊稼人不識字,這買凶殺人的罪證是被一同在茶館吃飯的旁人看到的,那一群男子正是血氣方剛,既然看到了,那受害者又是昀凰公主,哪有坐視不理的道理,當下一群人便陪同著這莊稼人一同前往順天府告狀,怎料,剛到府門口,敲了鼓,索大人一听是李府的事情,便衣袖一揮,言說此乃李府的家事,他不便受理,當下就下令要衙役將眾人轟了出去,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百姓們當場就鬧了起來」。
皇上眉頭一皺,向索羅射去冰冷的眼神,索羅心一驚,跪趴在地上,頭垂下,靠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多言,當今皇上最重名聲,可謂是愛民如子,他這下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索大人見到百姓們鬧了起來,不但沒有安撫百姓們,反而下令,要將這些平民百姓們以暴民,擾亂公堂之罪抓起來,也幸好禁衛軍統領王大人路過此處,見狀站了出來,替百姓們說了幾句公道話,出面阻止了這場禍亂,索大人見王大人在場,大概是礙于王大人的情面,他終是答應開堂受理此事,上來便將沈氏的陪嫁吳嬤嬤抓了起來,那吳嬤嬤也是老實,到了堂上,都不用逼問,自己就全都招供了,言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人所為,跟沈氏無關,百姓們不相信,在門口鬧著要將沈氏抓來當場對峙,索大人罔顧百姓們的意願,當場讓吳嬤嬤簽字畫押,判打三十大板,那吳嬤嬤年老體衰,當場死亡,被人扔到了亂墳崗,此事便算是結了案」。
皇上問道︰「王大人,可有此事?」
「事實真相確如周大人所說,當時微臣踫巧路過那處,實在是看不過去,便站了出來替百姓們說了幾句話」,王虎虎冷冷地看了索羅一眼,回答道。
索大人見大勢已去,痛苦流涕,難道就這樣認命嗎?
不,絕對不能,他上有老下有小,他怎麼能就此失勢呢,更何況,這件事情,他原本便是看在瑜王的面子上對李府手下留情的,想到此,索大人眼神一亮,對了,瑜王!他怎麼把瑜王殿下給忘記了,瑜王殿下定然是能救下他的,皇上不是最寵愛瑜王,寵愛到勝過太子殿下嗎,只要瑜王殿下一句話,他或許就可以免罪。
索大人手腳並用的爬到了瑜王身旁,抓住瑜王的裙角,哭喊道︰「殿下,殿下可要為微臣做主啊,微臣可是在替您……」
「放肆!」,眼看著索大人便要說出什麼不中听的話,瑜王心急之下,反應也快,他猛得提腿,對著索大人的胸口狠狠地踹了過去,怒罵道︰「混帳東西,死到臨頭還要來往本王身上潑髒水」。
他這一腳可是用盡了全力,直接踢在了索大人的心窩上。
索大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這麼一踢,向後仰去,腦袋「砰」地一聲撞上了地板,竟是當場暈了過去。
大殿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地只听得到眾人的呼吸在不斷的加促。
瑜王見他暈過去之後,心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個蠢貨!
這種情況之下苦苦哀求,或許還能留他一命,可他竟然看不清情勢,直接當著皇上的面跑過來求他,這無異于自殺!好在,沒讓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否則,他今日怕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只要他不開口說話,今日,他自有法子度過去,瑜王心里放寬,面上卻作出驚慌失措的模樣,連忙跪了下來,喊道︰「兒臣……兒臣實在是看不過去,沒想到索大人竟然如此的罔顧朝綱,欺君罔上,連百姓們的請願都不管不顧,堂堂一國公主被人刺殺這麼大的案件竟然當成是家事一般看待,兒臣看不過去,這才殿前失儀,請父皇責罰」。
他說完之後便整個人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這變故發生只在一瞬間,當下不少人看向瑜王的眼神都變了,這……堂堂的正三品大臣,順天府府尹竟然在被人揭穿了罪行之後,當著皇上,諸位大臣的面,上前緊緊抓住了瑜王的裙角,求他為他做主,這說明了什麼?
而更為可疑的就是瑜王,大殿之上,公然對著朝廷大臣動手,在索大人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連忙堵住了他的嘴,這又說明了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