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凰在听到六皇子被扎針的時候,想到那日在御花園見到他時,他一雙澄澈的雙眼里滿是陽光和憧憬,閃爍著晶亮的光芒,猶如黑色瑪瑙一般干淨純澈,半點陰霾都見不到,那時候他拽著她的手,揚起小腦袋,天真地問道︰「仙女姐姐,你可以做我的干娘嗎?」。
彼時她抱著他小小的身子,嘴角微抽,內心是萬分拒絕的,在她看來,六皇子調皮任性,生長在後宮之中,又有皇上的寵愛,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無憂無慮,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人間疾苦,實在是調皮得緊,甚至在他後來抱著他的時候,她都是能躲就躲,不想跟這個熊孩子過多的接觸。
如今想起來,昀凰的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一揪,生生的疼著。
他還那麼小啊,到底是怎樣的喪心病狂,讓那些人對著如此可愛的小孩子下毒手!他才五六歲大的孩子,那麼地天真善良,那麼地可愛乖巧……還有他的娘親,那位蘭貴妃娘娘,看上去也是仙人之姿,一眼瞧上去就覺得她這樣的女子與後宮格格不入,她就不該出現在後宮,而應該在山林原野中,好好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這樣被囚禁在後宮之中,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親自撫養,這是何等的悲哀。
想到此,昀凰眉頭微凝,皇上如今把她捧出來,會不會就是打算利用她來打蕭貴妃的臉面,畢竟蕭貴妃寵冠後宮多年,突然之間這個沉寂多年的蘭妃冒出了頭,依著蕭貴妃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性格,說不定會用盡手段將她除去……昀凰自認不是那等心地善良之人,卻還是忍不住替這母子兩痛心,祈求著她們能夠平安度過,他們本該享受更好的生活。
等回到京城,她也該去後宮看看皇後,順便帶著外面的小玩意兒看看六皇子,她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不能將他們母子帶出宮,好歹也該盡盡所能,給那個小孩子帶去一絲絲的溫暖……
昀凰看著紙上的「軒轅啟」三個字,長嘆一聲,手指從名字上劃過,點在了瑜王那里,腦海中靈光一閃,挑著眉頭,道︰「慕容,這事情若是平西侯爺幕後所為,這件事情就大有問題了!」
「哦?」,見她反應了過來,慕容瑾笑了,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興味,伸手替她倒了一杯茶,問道︰「說說看」。
「想起來,外祖父曾評價平西侯爺,說他最擅長把握聖上的心意,既然他如此了解,便該知道,皇上的疑心病便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可以直指敵人的心髒,用得不好,就能禍及到自身!」
昀凰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接著道︰「他這樣操控朝堂,借著瑜王殿前失儀犯下重罪,很多大臣彈劾瑜王之際,讓瑜王一派的人也跟著彈劾起來,讓朝堂之上眾口一致,一同排斥瑜王,近日來太子的風評越來越好,隱隱有穩坐東宮的架勢,這樣一來,勢必會給人形成一種太子操控朝政打算徹底打壓瑜王的感覺,皇上會因此對太子生出忌憚之心,但這只是剛開始,等到後來,皇上想明白了,自然就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到時候皇上忌憚的可就不是太子,而是瑜王了,連皇上的心思都敢揣測利用,瑜王此舉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時候自然得不償失,皇上不比太子,真的打擊報復起來那就是滅頂的災難!」
玄北和墨衣听的怔神,看著昀凰的眸光滿是贊許。
昀凰話從心出,話到了這里,心思一轉,猛得一怔,看著慕容瑾的目光灼灼,忍不住開口問道︰「慕容,那平西侯……若瑜王此番行為幕後是平西侯爺在出謀劃策,那平西侯爺他想做什麼?他為什麼要給瑜王出這個主意?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主意看起來對太子不利,其實真正害得卻是瑜王?不……他那樣工于心計的人,他那樣了解皇上性格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既然知道,那他此舉害了瑜王,對他有什麼好處?他為什麼要害瑜王?」
昀凰猛得站了起來,來來回回踱了幾步,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推理道︰「平西侯爺不會無端這麼做,瑜王性情暴戾,遇事容易沖動,被皇上打壓之後勢必心中憤恨不平,到時候只要有人在他耳邊吹吹風,煽風點火一下,那他……」
昀凰說到這里一下子止住了話頭,扭過頭去看著慕容瑾。
慕容瑾端坐在椅上,慢慢的品茶,見昀凰看了過來,他放下茶杯,面色不變,眸色深幽,聲音卻是清而冰冷的,吐出她未說完的話,「那他就會走上絕路,起兵造反」。
見他這般的淡定,仿若一切盡在掌握,昀凰狐疑地看著他,一個大膽的猜測從腦海中浮現,會不會此事,他也有參與?昀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如果……如果他不反呢?」
「總會有一件事情,有些人逼迫他反」,慕容瑾說的篤定,他眸光一動,看著昀凰,嘆息一聲,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這次真與我無關」。
這次?
昀凰敏感地捕捉到這兩個字,眼神更加狐疑,這次沒有,豈不是在其他方面,他與那人有合作?
昀凰有些不解,也有些迷茫,若是慕容瑾他也參與了此事,說明什麼?他與平西侯爺合作?
她自然不相信慕容瑾是真心在為瑜王謀劃,慕容瑾是君無痕,如今重重跡象查出來,當年君家一事跟蕭氏一族有關,很多事情是工部尚書吳承瑛所為,而他是瑜王一派,這件事情已經相當明了,她已將吳承瑛一事告知慕容瑾,只要他們抓到吳承瑛的把柄,前去威脅他,逼迫他說出當年的真相,再有和程光提供的證據,足以為君家平反,太子賢良穩重,奪嫡一事上他有很大的贏面,等到太子登基,天下太平,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為什麼要逼迫瑜王謀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