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凰見慕容瑾面色沉冷,像是覆上了一層薄冰,忍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拉著他的手輕輕的晃動了幾下,慕容瑾垂首,見她面上掛著擔憂和討好之意,心知她這是在為自己擔憂,不由一暖,面色微微轉好,他輕聲道︰「我沒事,不必擔憂」。
她的手柔軟,帶著絲絲的涼意,慕容瑾反手握住她的手,就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只覺得這一雙小小的手掌蘊含著無限的力量,輕輕一拉,就能將他從無盡的冰冷之中拉扯出來,帶著他走出回憶的桎梏。
慕容瑾心念一動,拉著她的小手指在手中把玩著,替她暖著手,「凰兒為我做了太多,我都銘記在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過往已成雲煙,若是我執念于復仇,被仇恨蒙住了心,不僅九泉之下的爹娘會不開心,連你,我也會抓不住,那樣的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報仇,待手刃仇人之後,我又當如何?就算是真的報了仇又能如何,不過是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一個……」
昀凰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她一直以為慕容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可是如今,他卻說自己並不執念于報仇雪恨。
詫異之後,昀凰心中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說的是不執念于報仇,而不是不報仇。
君家的冤案,是一定要平反的,這是人生中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全部的事情,多少人在遭遇不測之後,心被仇恨給覆蓋了,活著的唯一念想便是報仇,待報仇之後人生就沒了其他任何意義,更有甚者,直接仇恨起整個世界來,行為和心理都變態了,執念太深,終是虛妄。
而慕容瑾卻能夠看得通透,想得明白,這一點,讓她佩服不已,若是他執著于復仇,滿心都是復仇,是不可能跟她相愛的,「你能放下心結,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很多事情做起來,人若是執迷于仇恨,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
慕容瑾淺笑地看著她,眼眸里盡是柔色,其實她不知道,真正讓他放下這一切的,都是她,從愛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他要做的事情,為君家翻案,將幕後之人揪出來……他一定會盡全力去做到,而他想要的人,他也絕對不會放任自己錯過。
他要做的事情,只要靠著人脈,手段,權術,就能夠完成,可是他想要的人……感情跟朝堂是不一樣的,是需要用心的,他為昀凰付出一顆赤誠之心,他相信,他能夠抓住昀凰的心,抓的牢牢的,絕對不會讓她離開。
慕容瑾想到此,拉著昀凰微微用力,卻听得她低聲道︰「其實這一點,我以前也有猜測,可是終究不敢相信,一來是事發突然,皇上震怒之下直接下旨,如若這件事情是他所為,他不應該避嫌嗎?二來,反正捏造的證據已有,他還怕什麼?只要按照正常的審理流程走下來,刑部會同兵部一起審判,人證物證俱在,君家謀逆之罪鐵板釘釘,到時候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可是他卻一反常態,當庭下旨,直接派人去滅門,難道就只是因為擔心君家之人會事先逃跑?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一來,君家謀逆之事就變成了一件真假難辨的懸案,縱然世人不敢公開談及議論,私下里難免會嘀咕,認為君家是被冤枉的……這一點是我不能相通的,如今知道了他是幕後之人,我就更不能想通了,有什麼原因是他非要當場處置君家不可?既然有心要滅絕君家,那早幾個月,晚幾個月,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分別?別說幾個月,就是幾個季度,幾年又如何?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最不缺的應該就是耐心了,留著君家還能牽制一下蕭家,皇上他如此急迫的要除去君家,我總覺得,這中間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一個讓皇上不得不這麼做的原因……」
慕容瑾沉默不語了,昀凰所說,正是他所想。
昀凰沉思著,在不知道皇上就是幕後之人的時候,她曾經想過,皇上當初能夠下定狠心將君家斬草除根,必然是恨極了君家,因此,替君家翻案也就成了難上加難的事情,再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她不敢貿然行事,就算是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之下,替君家翻案都是萬分困難的,說不定剛一提出來就會直接被皇上駁回論罪,如今知道幕後之人正是皇上,那要替君家翻案,豈不是直接跟皇上作對?
昀凰接著道︰「我總覺得,皇上當初為何會急于鏟除君家,這個問題很是關鍵,可是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既然他是幕後之人,那在他繼位之時要想翻案,便難如登天……在他手中不行,難不成要等待下一任,這要等多久……」
當今皇上疑心病重,從他是怎麼對待自己兒子,就能知道其人心狠手辣,怕是感情之類的在他看來,只有利用與與不能利用的區別,自古皇家無真情,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難道真的要等到下一任嗎?等到太子登基,才能替君家翻案?太子仁慈,皇後母族,已故的右相更是跟君家關系匪淺,軒轅澈若是掌權,只要證據充分,一定會公正對待。
見昀凰分析到此,慕容瑾眸光沉靜,淡淡道︰「也並非要等到那時,事在人為」。
昀凰一愣,抬起頭看著他,听他問道︰「你認為誰最有資格奪得皇位?」
昀凰想了一下,道︰「大皇子軒轅朗,性格豪爽,最是厭倦朝堂之上的權謀,這些年鎮守邊疆,甚少回京,傳言其母是因得罪了皇上而被處死,因此他處處頂撞皇上,明明是皇長子,卻是連個王位都沒有,先不說他本無心皇位,就說他的性格,剛直耿要,不折不撓,我舅舅跟他交往甚多,評價此人為人爽朗,有俠士之風,他這樣的不適合做皇上,更不適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