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錦墨仿若早就猜到這番,也未瞪目結舌,很是恭順自然地應了一句︰「是。」
衛綺彤卻不似剛剛般玩笑快活,臉上隱隱現出焦慮之色,眼神晦暗不定,似又夾雜著些許的期望,令人捉模不定。
眾人此刻目光均是集中在綠珠身上,所以未曾注意到她此刻的不同尋常。
三人行至御花園中,衛綺彤終是忍不住開口,她裝作不以為意地隨口問道︰「綠珠,你醫術真的這般高超嗎?」。
「說實話,我醫術是不賴,只不過這得依靠一些器材和藥物,可這些在這世間均是不易尋找的,所以,對于一些病,我是有辦法醫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若是在此有現代的這些醫療設備,她又何苦擔憂在這古代沒有立足之地,就她這一身醫術,就是當年的華佗想必也是比不過的,打出一個名頭,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爭著來巴結她,她又何苦如今寄人籬下受氣呢。
「什麼器材和設備?若是需要,你盡管開口,堂堂姚國,找些東西還是易如反掌的。」衛綺彤拍著胸口保證,這點許諾也不是她夸下海口,只不過對于她堂堂姚國丞相獨女,著實是輕而易舉的。
綠珠搖頭,嘆息道︰「這些東西並不易得。」
「就算是東海的藏天靈珠,南海的冷暖玉棋子,千年一遇的天山雪蓮等寶物都盡數落入我姚國國庫,就算再不易得,只要它存在于這世上,我就不信姚國會拿不到手。」衛綺彤如芒在背,以為綠珠不相信她的實力,只得搬出姚國。
「若是真是世間尋不到的呢?很多東西我也只是在醫書上所見,並不曾在這世間見過,也不曾听說過,這醫術端的就是一個奇字,所用之物也均是難得一見,雖然我是擁有一身醫術,但礙于條件難以施展。」綠珠停下腳步,對上她的眼楮,鄭重其事地解釋道。
「這樣嗎?那綠珠你豈不是也沒把握了?」衛綺彤頓時如癟了的氣球,愁眉不展、黯然神傷地低下了頭說道。
「放心吧,我會盡力一試的,有沒有把握也得察看過了才能知道,若是有醫治的辦法,儀器和藥物方面我也會盡量想辦法。」綠珠也不是愚笨之人,將她前後如此明顯的變化看在眼里,也是知道自己即將醫治之人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凡,也許是對在場的所有人都很重要。
「如此,多謝綠珠妹妹了,此人不僅對姚皇,對我更是重要,我不希望他有差池。我也就之前的冒犯向你道歉,都是我胡攪蠻纏、無理取鬧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也請你不要見怪。」衛綺彤失了平日趾高氣昂之態,唯恐綠珠以她的所為遷怒于等待醫治之人,竟是放下大小姐的架子,向她道歉。卻也是有些羞愧尷尬,不敢抬起頭,只得攥著裙角用聲如細絲地聲音說道。
「姐姐這話說的倒是見怪了,我不是那般斤斤計較之人,我也甚是理解,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夫與別的女人有牽扯,而我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先呆在太子府中,倒是我叨擾了你們二人了。」綠珠握起她緊張到亂擰的雙手,彎抬起頭對上她的眼楮,笑靨如花地說道。
衛綺彤眼神飄忽不定,努了努嘴唇,似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未曾吐出,沉默了片刻,方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你很是善解人意。」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姚錦墨听到這句話嘴角突然抽了抽,打量了眼如同溫順的小綿羊的衛綺彤,又轉頭看向綠珠,跟聲說道︰「綠珠,你確實很善解人意啊。」
綠珠听得這陰陽怪氣的聲音,頓時毛骨悚然,雞皮疙瘩幾乎要掉了一地,咽了一口唾沫方才氣定神閑地說道︰「你懂我。」
隨即衛綺彤挽起她的胳膊朝前走去,襯綠珠不注意之際,她猛地轉頭對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回過頭面色又恢復如常。
兩人此刻手挽手之態倒像是同一戰線之人,唯剩得姚錦墨一人在風中凌亂……
三人一路上閑情雅致,時不時談論一些稀疏平常之事,卻也極是有趣。出了宮門,三人方才乘坐上轎子,不過,這轎子綠珠也是見過,那日鴛鴦湖賞河衛綺彤便是坐這轎子離去的,那麼,這約莫是丞相府的轎子。
可姚錦墨明明有自己的檀木轎,卻坐上了衛綺彤的轎子,可那闃其無人的轎子卻是被小廝們抬往相反的方向,那條路正是通往太子府的!
而剛剛的衛綺彤神色也極是不正常,詢問她問題時一副欲言又止、遲疑不決之態,恐怕是有難言之隱不好全盤向她這個外人相說。那麼,這個人的病應該是定然不可為外人所知的,所以,若不是丞相府之人,就是寄住在丞相府之賓。
這轎子本就是為衛綺彤量身定做,約莫是按照閨中女子常有的尺寸大小制得,如今三人一同擠于其中,倒真顯得這轎子猶如立錐之地。
綠珠和衛綺彤坐于一側,姚錦墨獨坐于另一側。奈何綠珠被姚錦墨玩味的目光打量得如坐針氈,便只好轉過頭去,微掀起布簾,打量窗外光景。
此刻正處于黃昏時分,但是深秋的時節使天色早早地有昏暗,街上也不同來時那般熱鬧,大部分小攤販正在收拾攤位準備回家,遠處的民房上也升起寥寥炊煙,宛若與天邊白雲相連,在這份昏暗中極為醒目,平添幾分寧靜、祥和的意味。
仿若被這寥白眼模糊了雙眼,綠珠眼中有些氤氳,聚焦的眼球逐漸有些渙散,心中的牽掛悄然而生,它宛若導火索一般牽扯出她心底最深的思念和最柔軟的一份家的溫暖。
想起了遠在現代的父母,如今這麼久過去了,他們可釋懷了她的死?若不是不能篤定能否回到現代,她早就一死了之,回去與他們團聚。
只不過,如今,她在這個時代也有了牽掛,她的來到仿若就是為解開這一個個謎團,償還所有理不清卻又時時纏繞著她的事,雖然她並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不過穿越來異世的一縷孤魂,但她覺得她既然接受了這具身體,那麼她便有責任替她做完她還未來得及做之事。
所以,父親、母親,請等待她,是他們教育她要有始有終,她一直牢記在心,那麼,請等她找到這具身體的母親,那時,她也便走得了無牽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