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何這銀月宛若同她作對一般,待她言畢,便優哉游哉地從濃雲之中探出一角來,接著逐漸全數露出,倒真是個一瀉千里,皓月當空之態。
「咳咳咳……」綠珠一陣干咳,猶疑不決地磨蹭地轉過頭去,卻看見他略明顯的笑意和意味不明的神色,她頓時漲紅了臉,恨不得就此挖個地洞鑽下去!
翌日清晨,綠珠從睡夢中醒來,已是不記得昨夜是怎麼回到屋中的,只記得到後來聊一些有的沒的後就越來越困,直至最後沒了意識,估模著是姚錦墨抱她回屋的。
簡單地用過早膳,綠珠便起身想再去查看一番衛老,剛走至門口,就被一旁的丫鬟攔住了去路,丫鬟低著頭恭敬地說道︰「綠珠姑娘,衛小姐吩咐,請你在屋中稍等片刻,她一會便來,有事同你商討。」
「哦,好。」綠珠不明所以,微蹙眉頭,走回屋中,重新在桌旁坐下。
「可是讓綠珠妹妹好等了,剛剛因為一些事耽擱了。」
約莫喝了半盞茶,衛綺彤終于來了,綠珠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略帶歉意的臉微微一笑︰「無妨的,我在這府中本就閑得無事。」
衛綺彤听罷,也回以一笑,就著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為父的病可是緊急到要立即醫治的地步?」衛綺彤欲言又止地蠕動了幾下嘴唇,終是急切地開口。
綠珠也不驚訝,昨日那老者肯以衛老自稱,就表明他沒有瞞著她身份的意思。
「我不太好下定論,不過依著衛老如今的狀況,還是盡快做手術為好,因為我尚不知他肚中究竟是怎麼樣的光景,是好是壞一概不知。若是有不便之處拖個幾日估模著也是可以的,可是有何擔憂?」綠珠看著她隱隱焦慮、遲疑不定的神色,也是猜到幾分。
「只是依你所說,做這個手術也是有風險的,我著實擔心若是稍有不測……所以我還是想同家父再商討幾日,畢竟這是件生死攸關的大事。」
衛綺彤說著眼中神色又是黯淡了幾分,不過也難怪,她一個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丞相府大小姐,被丞相呵護備至,如今突然可能要失去這一親情,難免會愁腸百結,如今這件事又同姚國政事掛鉤,其中間的錯綜復雜不可名狀,于公于私都是如此。
「你有此擔憂也不無道理,畢竟這世上鮮有開月復動手術之例,若是實在放心不下,你便用幾日時間仔細考慮一番也約莫是不打緊的。不過我該奉勸的是,衛老的病確實得動手術,你也說依那些御醫所言,衛老只剩下一個月的生命,既然本就是無力回天,不若孤注一擲,畢竟我還是有五成把握的。實話相說,我之前也做過不少這類的手術,依著當時儀器設備的完善,成功率是百分百的,只不過換到現在的條件,才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綠珠感同身受,這種離開至親的痛苦她一也是理解的,于是她又是仔細地將自己心中所想仔細說給她听。
「我會好好考慮的。」衛綺彤蠕了蠕嘴唇,欲言又止,終是只說出了這一句話。
「那我這幾日可以先回太子府嗎?在那邊住久了,有些習慣了。你們什麼時候決定了派人接我就行了。」
她的確是認床的,當初在太子府也是輾轉了兩日方才安穩地入睡,夜間不再醒來。不過這只是她的一個說辭,真正的原因不過是她還未研讀完那些卷軸,再過十幾****也該出發了,可最近恐怕要為動手術這事費神,想必那時便無法騰出時間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明日就是月圓之時,寒毒恐怕也該第二次發作了。而這兩件事她都不想讓外人知道,畢竟,她是梅殤族人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于她越好。
「沒問題,我待會就派人送你回去。」
衛綺彤答應得如此干脆,著實讓綠珠驚愕,雖說如今她是有求于她,但是她畢竟是姚錦墨的未婚妻,不加思考地一口答應也太不合常理了吧。之前處處刁難她倒也正常,如今女人的妒心竟是蕩然無存,前後完全的反差也太過鮮明了吧。這兩人在世上一直被相傳是青梅竹馬,可如今在她看來卻是完全不像,倒像是平常愛玩鬧的異性朋友。
不過這些旁根錯節也不是她有能力管的,關于母親下落的事已經夠讓她頭疼的了。
坐于馬車上後,綠珠感覺困意來襲,便靠在一角小憩了片刻。許是真的累了,穿過街道時的人聲鼎沸她竟是一點都不知覺,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去。
到丞相府後,也是被丫鬟給喚醒的。
姚錦墨此時並不在府中,想是上早朝去了。雖說他這個太子在外的名聲並不好,貪戀美色、紈褲不化等的詞幾乎都加之在他身上,但是身為太子若是長時間不出現在早朝之上,想必本就不滿的群臣該要聯名上書了。
本還想知會他一聲,如今是沒必要了。綠珠實是疲了,回到房間後倒頭就睡了,一覺昏昏沉沉,睡得不知時候。
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渾身極是放松舒爽。突然听到肚子咕咕的聲音,感覺到饑腸轆轆,綠珠喚來丫鬟擺上晚飯,饜足,她也不浪費時間,便拿起卷軸繼續閱讀。
靜靜閱讀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前幾日已是看了大部分,如今到該上床休息時已是將所有的卷軸都看完。
閉上眼楮仔細回想了一下前幾日看的內容,思緒再梳理一番,綠珠也是對現今門派的一些概況大致了解。
就在近一年的時間里,九華派、青雲門、焚香谷等門派的門主皆是先後死亡,不過死的極是蹊蹺,被刺殺、中毒、溺死等皆是有的,且都于短短一年之內,不過各門派皆是以此為恥,都不願對外界透露,因他們如今大多花甲之年,只是以老死為外界解釋。他們不願張揚,外界沒有特別注意他們的人自然不會發現端倪,就算知曉了幾個門主死亡的事實,也不會將幾件事關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