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柱香功夫,姚錦墨明顯有些體力不濟,掌風也慢了許多。不過也難怪,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太子,整日連出個府都是乘坐上等檀木轎,數人服侍,遇到危險往往不用他親自動手,隱衛便火速解決了,那些人往往連近身都不能。比起常在江湖中闖蕩歷練的黑面來自是弱了幾分。
姚錦墨連連挨了三掌,這三掌均是朝他面門打來,虧得他眼疾手快,才逃過了毀容的危險。眼見著第四掌隨之而來,他連忙伸出伸出一只手做暫停的手勢,見對方仍未收手,急忙開口︰「停手,停手,她人就在我府中!」
見他听了這話真真停了手,姚錦墨鄙夷地翻了個白眼,他喘著粗氣,頗有些教育人的樣子說道︰「我說你,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嗎?若是將我這……」
見著他眼色愈加冰冷,宛若下一刻就要將他鞭尸,姚錦墨知趣地閉上了嘴,就著前][].[].[]面帶路。
被晾在府外的兩隊人皆是石化在原地,隱衛們沒見過如此處于下風還如此嬉皮笑臉的主人,黑煞族人沒見過自家門主還會手下留情的情況,他們皆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蹙。
「喂,我說紀拂兮,我們起碼也算是有點交情吧,在手下面前你竟是如此不給我面子,這讓我很難堪啊。」在大廳中坐下,姚錦墨命所有下人均退下後,面上極是不樂意地說出了這番話。
見他略帶不耐煩,又逐漸轉冷的眼色,姚錦墨不禁扯了扯嘴角,連忙應聲道︰「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差人去請那位姑女乃女乃了。」
和這座冰山講話著實費勁,也就他有勇氣冒著腦袋懸空的危險同他嘮嗑。不過在現下的光景看來,他還是閉嘴為妙!
以前姚錦墨也是同黑煞族打過一些交道的,後來經過一些事隱隱懷疑紀拂兮就是黑面,但仍是不確定,所派之人不是杳無音訊自此消失,就是未查出個所以然。
而那次拍賣他特意帶了綠珠前去,就因為他之前打听到黑煞族也會前去,而那個山莊的地理位置就有野心之人極其有用,那麼十有八九黑面是會親自去的。
不出他所料,派綠珠叫價黑煞族確實放棄了競價。那時他便確定了九成,如今他拐走他的媳婦,他以黑面的身份前來,那麼就百分百是紀拂兮無疑了!
而紀拂兮那日依著姚錦墨的手段也是猜到了緣由,如今他以黑面的身份前來,自然不在乎攤牌。
「你急著叫我來何事?」綠珠的聲音有些急促中帶著些焦慮,府中的隱衛盡數出動,同一伙帶面具的黑衣人相對質,這其中定發生了什麼事,也許,還同她相關。
坐于廳上的兩人皆是目朝前方,綠珠一來就對上了姚錦墨有些怨念的眼神,又瞧見坐于一旁的帶銀質可怖面具的男子,不明所以地問道。
這人?身形怎的如此熟悉。綠珠微蹙眉頭,心髒似漏了一拍般忽得令她有些窒息,這人好像……不過,他怎麼可能會到這里。
綠珠自嘲地搖了搖頭。
「喏,這人要找你,你們聊著,我撤了。」姚錦墨朝紀拂兮方向努了努嘴,站起身又朝綠珠聳了聳肩,大步流星地朝大廳外走去。
綠珠隱隱感覺不安,想叫住姚錦墨,卻是在轉頭之際對上面具下的那一雙眼楮,一愣,真的是很熟悉!
當回過神來,在大廳已是見不到姚錦墨的身影,與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獨處,還真令綠珠有點局促不安。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了半晌,綠珠不禁一陣尷尬,如今她就像置身于玻璃缸中,他能看清她的一舉一動,她卻無法瞧見他是何表情。原來一直在等待他先開口,畢竟是他要找她的,如今看來只能她主動了。
綠珠不自在地攥了攥裙角,施了一禮,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說道︰「請問公子找綠珠有何事?」
「玩夠了嗎?」。冷冽的聲音自面具下溢出,沒有一絲聲線的顫抖。
綠珠心中咯 一聲,心跳宛若漏了一拍,呼吸也在此刻停滯,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聲音……
「紀拂兮?」綠珠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有點期盼卻又有點畏懼,酸楚絲絲點點逐漸涌上心頭,她不知她在期盼什麼。
「該回家了。」紀拂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簡單的一句話卻已讓事實清楚明白。
仍然是那冷冽的聲音,可這次,綠珠似乎听到了一絲酸楚,一絲無奈,和一絲愧疚,可唯獨沒有的卻是本應該有的慍怒。
「你是擔心我不履行賭約?放心,我不會違背諾言的,就算我如今記憶全無,渾然不知。」言畢,綠珠打量了眼他,見他眼神並無異樣,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想我們的賭約中應該不包括將我困在丞相府中這一條,那麼,在賭期還未到之時,我的事也請你不要插手,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追求和想知道的事,永遠不會只局限在丞相府之中。」
「你是丞相府少夫人。」
「那又如何,我們不過有名無實,你又不是不清楚。而我在外也並沒有用這一名號,在丞相府之時,我也從未以此名義出去拋頭露面。那麼,你也不必擔憂,亦或是可以說你不必以此為借口拴住我,既然是我所做承若,我必說到做到。」
「你是我的夫人。」這句話幾乎用盡了他大半的氣力,聲音卻仍是不帶一絲波瀾。
綠珠一愣,心里最深處的柔軟宛若被溫熱所融化,絲絲點點動搖她原本的堅定。她狠狠咬住下唇,阻止這種不切實際的情感繼續蔓延,這不屬于她,不過原來身體中主人的一點悸動與祈盼。
「從、來、不、是!」充斥著口腔的腥甜終是喚醒了她的內心,她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沒有選擇!」
「我的人生從來不會為外人所左右!」
紀拂兮的聲音是略帶警告的低沉,而綠珠卻遠遠蓋過他,幾乎是搶著說完這句話的。
綠珠幾乎想笑,他果然還是他,從來都未改變,霸道,自私,在他的面前她只能被強迫。她還可笑地以為他真是為了她前來,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單純地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