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臉上癢癢的,感覺有毛毛的異物在臉上滑來滑去,男子、女孩以及竹屋一並消失。綠珠不悅地揮手拂去,毛茸茸之物卻似仍不消停,難耐中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氣悶之感。一氣之下她騰得坐起,額頭卻狠狠地撞上一個硬物。她吃痛地緊閉雙眼,揉著額頭,好半晌才緩過勁來,睜眼時卻發現姚錦墨同她一般揉著微微被撞紅的額頭,一手卻拿著一根苜蓿草,想來剛剛就是拿這東西擾了她的清夢!
正想好好罵罵這個不長眼同時也只長腦殼不長腦仁的家伙一番,一陣涼風吹過,綠珠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身上所蓋衣物已被掀翻在一旁,再瞧瞧姚錦墨身上,外衣已然不見,心中怒氣頓時消了一大半,她拿起地上的衣物站起身來披上,撇了他一眼嘟喃道︰「倒還有良心。」
姚錦墨狠狠抽了抽嘴角,似是不可置信地打量了番綠珠,見綠珠許久仍*是沒有自覺歸還的模樣方才咳了一聲說道︰「你卻是不打算還我?這深秋霧重的,我若是歸途中受寒了卻是你負責?」
本來還思忖著此人的好,想著說一番言辭好生夸贊一番,這下才不過一會的功夫卻是已然原形畢露。綠珠不禁狠狠翻了一個白眼,兀自拉緊了一番衣物,並不理會他的述求,極是鄙夷不屑地回聲道︰「我是大夫,就算病個半身不遂我也是可以給你治得活蹦亂跳。」
姚錦墨︰「……」
見姚錦墨一臉扯嘴地站在對面也不說話,像看怪物一般打量著她,綠珠頓時又是來氣,對著他埋怨警告道︰「剛剛夢中我又是記起一些事,你緣何吃飽了撐地拿苜蓿草擾我,若是你下次再這般無聊,信不信,我當真讓你半身不遂,好好享受一番余年躺床上整日玩苜蓿草之趣?」
听罷,姚錦墨卻似極為委屈,無奈綠珠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只得將本來好心好意的想法告知于她︰「夜已深了,我不叫醒你難不成還丟你一人在山上喂野狼?」
「你不會抱我下山嗎?有沒有點男子風範?」這兩句話綠珠幾近是吼出來的,有沒有點紳士風度?不知道擾人清夢之人是最該賞一丈紅亂棍打死的嗎?不久一段路的距離嗎?幫下忙會死啊?
「咳咳……」姚錦墨瞧著綠珠氣急敗壞地有些漲紅臉的神情,止不住地干咳了幾聲,斂了斂神色,也只是小聲地嘟囔道︰「這重量我這小身板恐怕是承受不起。」
而這聲音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某人的耳中。
綠珠︰「……」
自然,下山的一段路以致回到屋中甚至于以後永久,綠珠都是不曾將這件衣裳歸還,自然不是因為俗人一般甚是仰慕他而珍藏,只是每次瞧見它都想起今晚憋屈之事,甚是礙眼,索性就丟到廚房的火爐中一把火燒了。當然,此乃後話。
而兩人剛走至山底,卻是見不遠處一道黑影筆直地背對著他們,黑袍在銀月灑下的光輝中隱隱透著白亮之色,在夜風的吹拂下隨風擺動,在如此深夜中這般站著,倒真如同地獄中的鬼魅一般,極是駭人。若是綠珠一人前來遇到,怕真是要嚇得三魂七魄都找不到了。想到此,綠珠不禁打了個寒顫,又拉緊了下套在身上的衣裳,此刻卻真真是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姚錦墨礙事而丟卻他獨自一人來到這山中。
兩人面面相覷,這個身影甚是熟悉,不正是封玄奕嗎?他卻是追尋到這了?卻也真是鍥而不舍,只不過今夜怕是要令他失望無功而返了。今夜,她當真只是心中發悶想來賞月紓解一下郁悶的心境罷了。
「豐門主卻是緣何會在這里等著我們?」兩人朝著他所在方向走去,行走間姚錦墨已然拋出這話,語氣中傲慢之氣同往日並無不同。
听罷,封玄奕轉過身,以一種不明所以的神情看著姚錦墨,似是冷笑著說道︰「該是我問姚太子吧,深更半夜你們卻是又不睡覺,來這後山作甚?」
「不過是賞月,還有何時比現下更適合賞這一輪明月的呢?豐門主著實是愚鈍,你也知是深更半夜,除去這般我們還能做些什麼?不過倒是門主極是鍥而不舍,幾次三番地半夜尾隨我們出來,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們發現嗎?」。能說出這般犀利言辭的自然是綠珠,她早就看透此人不過是紙老虎一般的存在,如今姚錦墨又在身側,確實沒有畏懼的必要,卻是搶在姚錦墨之前替他回應道。
而這般不似她往日作風地出頭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緣由就是他剛剛這般杵著著實是嚇了綠珠一跳,本來就被姚錦墨攪得極為不爽的心境剛剛平復卻是又遭此驚嚇,心中著實不悅,便想著說這話來好好撒氣一番,若是再這般憋屈下去恐怕是要憋出病來了!
綠珠如此直言直語並不加思索地說出秘密一詞,倒是封玄奕如何也沒想到的,而這話中隱隱透出的均是他的不是,顧于三人之間的這一層窗紙還不是時機可以戳破,封玄奕忙施了一禮歉聲說道︰「綠珠姑娘卻是說笑了,不過是守夜的弟子發現你們並不在屋中,我著實是擔心你們的安危,才特來巡視一番,如今見你們安然無恙,也算是放心了。」
綠珠卻並不領情,語氣中更加咄咄逼人︰「卻沒有想到我們是已然睡下,就這般冒冒然地闖進屋中嗎?不說我們若是當真睡下擾了我們的清夢。就說我一女子的房屋卻是男子可以隨意進出的嗎?這番言論若是傳出去,對我的清譽著實有損吧?豐門主可當真是想得周到。」
封玄奕見她得理不饒人的模樣,月復誹這丫頭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模樣卻不想這般厲害。卻也無甚應對之詞,只得重新又施以一禮,尋了個理由搪塞道︰「綠珠姑娘莫要擔心,當時弟子見敲門並無人應答,也是尋了九華派的婆子前來開門查看的,自然是不會做有損姑娘清譽之事。若是連這般人情世故都不懂,老夫可真真是枉當了這麼些年的長老、門主了。」
而這話卻是只挑著後半句來解釋,怕是前半句著實是想不出所能敷衍之話。不過點到為止,讓他知曉一番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