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門殺手 荒村記事(六)

作者 ︰ 蘭花疏影

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天亮,金璜對鏡仔細梳妝,穿了身石青色繡襖,頭上別了朵白花,挎著竹籃,裝上香燭等物,素素淡淡出城,直向梅村而去。

梅村里那些被替換了的村民,警惕的看著金璜,有一老者問她︰「你這是……」金璜心中暗笑,這老頭分明是喬裝過的,上回在士兵群里見過他,只是他已經不記得金璜長成什麼樣了。金璜拿著手絹,輕輕擦著眼楮︰「我夫君前幾日在前面那座山里……我來祭他。」那老者搖頭道︰「真可憐啊,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你家里沒其他人了嗎?這條路很危險,有許多野獸。」金璜哭的越發傷心︰「沒有了,沒有了……」

老者搖頭嘆氣︰「要不,找幾個人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這……我……」

「你是擔心男女大防?哎,別怕別怕,村里的施大娘可以陪你去。」他轉頭對村子里大喊了一聲︰「施大妹子!」

很快,就有個一臉橫肉、身材健壯的中年婦人一邊擦著手一邊跑出來︰「干啥呢,衣裳還沒晾呢。」看見一身素白的金璜怯生生的站在那里,那老者指著金璜對她說︰「這姑娘,哦不,小媳婦可憐啊,男人死在前面那山里了,要去祭一祭,你陪她去吧?」

施大娘將圍裙摘下來︰「哎,那我回去跟小燕兒說一聲。」

兩人並肩走在山路上,金璜知道這女人是來監視自己的,興許還在等著機會把她干掉。她決定開口說話︰「施大嬸,這到前面的山里還要多久呢?」施大嬸轉頭望著她︰「怎麼,累啦?你走的太慢了,照這速度,得走到天黑。」

穿過一片小樹林,前面亂石地上,分明有兩條岔道,一條是往老爺嶺去的,一條是往前方那座野山去的。身軍跟著個人,想上老爺嶺,那可是千難萬難,在沒有想出辦法之前,只有拖延時間了。金璜假裝在石子地上扭了腳,痛苦的輕聲哼哼著︰「痛的厲害,我且在這里坐坐,大嬸您回去吧,別耽誤了你家做飯。」

施大嬸應了一聲,卻東張西望,沒有要走的意思,金璜望著老爺嶺問道︰「听說這地方上去,有一處叫望雪台的?不知在那里,能不能看到我夫君失足落崖的地方。」

「望雪台那里路陡,昨兒剛下的雪,你上不去的。」施大嬸慢慢靠近,「我說小娘子,你年輕失寡,沒了丈夫又沒家人,一個人活著也是怪可憐的,不如……我送你去跟你相公團聚吧!」話音未落,金璜只覺脖頸間有寒氣侵襲而來。

「厲害厲害,寒冰掌,練了很久吧?」金璜彎子向前一躥躲了過去,起身之時,身形奇急轉,右手指尖金光暴漲,蘊著十足內力的一劈,事發突然,施大嬸避之不及,左肩到右腰生生劃出一道深深血口,忍不住痛呼出聲。

金璜冷笑道︰「小女子還舍不得這花花世界呢,大嬸子你活的夠久了,不如您先去給我探探路,在閻王面前說點好話啊。」

最後一擊,匕首輕輕送進了這婦人的心髒。

輕揮匕首,將匕首上的血滴甩落,將尸首拖到山溝里,將幾塊大石頭推下去蓋住,以免野獸將尸首拖出來,給人看見。又將香燭並籃子一並扔了下去,用落葉蓋上,她整整衣裳︰「正好帶了,也別浪費,送你一程,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將礙事的大袖外袍月兌下卷在腰間,轉頭向望雪台攀過去。

有一點施大嬸沒說錯,下過雪的山路,的確不好走,這時的山非常陡,真正是手腳並用在爬山,金璜深吸一口氣,足尖疾點,飛身躍上望雪台。

「呸,什麼望雪台,起這麼個好听的名字,坑人不淺吶。」當金璜終于爬上去之後,眼前果然是四四方方一個天然石台,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光禿禿,山風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要說望雪台這名字坑人,倒也不盡然,在這里居高臨下,可以看清周圍山勢。站在望雪台的東南角,便可以看到原本茂密的森林被人工開出了一條小道,凝神靜听,可以在風中听出一絲不應屬于這片山林的聲音。

被腐葉蓋住的味道,若是別人斷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氣息,對于十幾年天天能聞見這味兒的金璜來說,只需一點,就能發現,那是鐵器粹火的味道,在這麼高的地方還能聞到,若是靠近了,味道一定更濃烈。能有這麼濃重的味道,必然是有大型的鐵匠鋪之類的存在。

誰會在這種地方開鐵匠鋪?

大量制造兵器,還偷偷模模不敢見人,只能想到一件事——謀逆、兵變。這些是朝堂上的事,金璜不關心,也不想知道太多。誰當皇帝不是當皇帝,誰家天下百姓還得照樣吃飯。出個暴君,最多十幾年就被有野心有手段的人推下去了,也犯不著她這小女子費神。

山風吹的更厲害了,金璜將纏在腰上的外袍穿上,大概盤算了一下到森林小徑盡頭的距離,轉身離了望雪台,飄然遠去,在附近林間靜等夜色降臨。

今夜有暴風雪。

朔風從林間刮過,呼嘯之聲尖厲如鬼泣。有黑影急速閃過,掠向老爺嶺的深處。

梅村里住著的那些人,早已各自抄起武器,聚集在金璜白日所見的那個老者屋里︰「統領,施姐還沒回來,肯定是出事了,白天來的那小妞有古怪,別是那人派來找咱們麻煩的。」

「統領,我們幾個出去看看,至少也該跟韓王墓那邊說一聲,讓他們提防著點。」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卻絲毫沒有改變老者的心思,他神色冷峻望著窗外越飄越大的雪花,終于開口︰「今晚會有暴雪,那里一定停工,她一個人模不到那里去,若是你們去報信,正好給她指路,等雪停了再說。」

如鵝毛般的雪花被風挾裹著往身上打,積雪已過腰,最讓人煩躁的是雪沫子向眼楮里撲,被打著了生疼,一時化了,又很快凝在眼睫之上,視物都十分困難。

若不是曾經被扔到極北苦寒之地呆了一個多月,今日行事真正是千難萬難。想起在漠北的風雪中怨天怨地,金璜油然生起了愧疚之心,學的多總歸是沒有壞處的,那會兒真正是年少輕狂無知啊。

眼前出現一道山脊,看起來挺寬,在山風的吹拂下,積雪也沒林子里那麼厚,只過腳踝。兩邊無遮無擋,往下就是懸崖,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有多高。金璜慢慢試探著向前走,看起來寬,興許下面便是脆弱的冰層,人往上一踩,便直接落到懸崖下去,若是身邊有人,兩人用繩索綁在腰上串起,還有個彼此扶助的可能,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終于要將這段山脊走完,忽然一陣狂風從斜面直吹過來,她一時站立不穩,向側面歪了一歪,腳尖向左邊移動了些許,便覺腳下一空,伴隨著冰層碎裂的聲音,整個人便向懸崖下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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