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門殺手 十二、靈樓舊事

作者 ︰ 蘭花疏影

一早杜書彥便疾步入了樞密院,張口便說要找樞密使馮瑞慈,杜書彥素來與馮瑞慈沒什麼來往,翰林修撰也遠不夠與樞密使攀交情。馮瑞慈這會兒不知道在會什麼客,只有僕人給杜書彥端了杯茶,之後便再也沒人理過他。

杜書彥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馮瑞慈偏是不出來,快到巳時,馮瑞慈方才慢悠悠從屋里出來,方才屋里的那位客也不知是從哪里出去了,都不曾與杜書彥打個照面。

「杜大人,這麼著急找本官,有什麼事嗎?」。馮瑞慈拉長個官腔,不緊不慢坐在上首。

杜書彥上前行禮道︰「馮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他手中拿著的是一塊形狀如雲的玉牌,刻著靈動的雲紋,絲絲纏纏,除此之外,無一個字。馮瑞慈心中冷笑道︰「這小子果然沒什麼用,最終還是要來求我。」

這塊牌子不是別的,正是靈樓樓主身份的代表。

自皇帝命杜書彥成立靈樓以來,他一直覺得,有許多事情他踫不到,查不到。每每到重要關頭,就好像泥牛入海,什麼線索也沒有了。而這些事情,往往與軍中有關,開國至先皇那段尚可考,獨當今執政之後的那段,不管往哪個方向,都無法查到。他不由想到,當今敢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待給自己做,必然是安排了另一人,兩人力量平衡,互相掣肘。

父親入仕以來,只在吏部戶部兩處任職,也從未涉足軍中,按說應該讓自己負責軍中之事才對,否則父子兩代人都與文官枝枝連連,難道當今就不怕自己徇私枉法麼?

百思不得其解,只覺當今與本朝歷代皇帝皆不同,歷代皇帝皆重文臣,而當今卻對武官相當看重,興許這與當今年少時的際遇有關。

杜書彥從宮中離開隨師父游歷天下數年後,曾听聞當今被派去邊關與北朝談判。談了一年多不見什麼成果,只知皇宮里大皇子謀篡太子之位,太子薨斃之後,大皇子也被先皇處死,三皇子四皇子本就無心皇位,經此血雨腥風之後更是明哲保身,當今身為五皇子居然也撿到了這天上掉下來的皇位。與北朝的談判素來也就是擺擺樣子,戰爭間歇,兩國都得找點事做。所以劃了崖城那里的一條大裂谷做為南朝與北朝的邊境緩沖帶,就匆匆回京登基了。

在靈樓初創之後沒多久,杜書彥接到消息,戶部撥出的軍糧到了邊關竟只剩下三成,中間官吏層層盤剝是各朝各代皆少不了的,只是從來也沒有誰敢動的了這麼大的數。

原只是要查探到底是何人這麼大膽,終是查到了西北路高德興那里,果然一如之前,便卡住再也查不下去了。

杜書彥原本就不想做這靈樓樓主,想了一日一夜,便進宮面聖,直言無能,有負聖恩,請辭。當今不置可否,只說了句︰「年輕人怎麼如此受不了挫折,今日宮中家宴,你也來,見見你姐姐散散心。」

雖說是家宴,但皇家的家宴又豈是普通人家可比的,依舊是按了品級高低排位,來的人乃是皇後的父親兄長,陳淑妃的母親妹妹,還有姚德妃的弟弟。杜書彥品級最低,父親與馮瑞慈坐在前頭,而他敬陪末座,遠遠看著姐姐。皇後稱病沒有出席,最得寵的杜貴妃高坐在當今身邊,而另一邊坐著的是馮慧妃。

不知為什麼,杜書彥只覺當今的眼光總是往自己這里瞟,明明離得這麼遠了。

禮官宣布開宴,當今舉杯道︰「近日朝中事務繁雜,多賴眾位愛卿齊心。民間女子出嫁尚能歸寧,歷代以來,入後宮便少有相聚之日。朕今日開家宴,願眾卿共享天倫。」說罷,眾人齊齊起身,向御座躬身下拜︰「聖上天恩。」

接下來敬酒,杜書彥在最後一個,走到貴妃近前,低聲道︰「願貴妃吉祥安康,平安幸福。」杜貴妃見著這幾年不見,已長成的弟弟,心中一慟,卻因在聖駕之前不得造次,強忍著眼淚︰「弟弟要用心為國效力,光耀門楣。」杜書彥微笑著點點頭,若不是自己答應做這靈樓樓主,姐姐又如何能從淑媛升為貴妃,今日也再不能得見。若是日後行差踏錯半點,只怕姐姐也會受連累。原先請辭之心早已煙消雲散。

當今見兩人眼中皆有淚光點點,命杜書彥到御案之前︰「姐弟相見原是喜事,怎麼反倒傷心起來。」說罷親自為杜書彥倒滿一杯酒︰「當年一起讀書,杜卿替朕挨了太傅那頓戒尺都沒哭,怎麼今天眼圈紅的像個兔子似的。」

杜書彥趕緊拭了拭眼楮,當今轉臉說道︰「馮卿也過來。」馮瑞慈起身近前,當今拿出兩塊雲紋玉佩︰「這是西域進貢羊脂玉,兩位愛卿馮卿與杜卿皆是朕的肱骨之臣,日後一定要齊心為國。」兩人接過謝恩,彼此對看一眼,知道對方就是靈樓首腦中的另一人。

其余眾人暗自議論紛紛,馮瑞慈是樞密使,得聖寵份屬應當,何況馮慧妃又一向得寵。只是這杜書彥賞的奇怪,若說杜貴妃之故,那也應當是賞賜給杜承宇杜尚書,哪里輪得著他杜翰林?有人突然想到些不堪之事,當時沒說出來,過了幾天,坊間各種傳聞,說的是活靈活現。

一日,杜書彥在芙蕖閣飲酒,就听見邊上大包間里有人說︰「你可知道,當今聖上最喜歡的臣子是誰嗎?」。一桌人起哄說不知道,那人繪聲繪色︰「一個,是樞密院的馮大人。」邊上有人說︰「嗨,還以為你要說什麼新鮮玩意兒呢,這個,咱們不早知道了?」那人似乎是拍了他一下︰「就你能,那你說,除了馮大人,還有誰?」

底下有人說︰「兵部趙尚書。」還有人說︰「大理寺的嚴侍郎。」七嘴八舌猜了一圈,那人都說不是,直至有人說了句︰「戶部的杜尚書?」

那人才一拍掌︰「哎,差一點兒,的兒子。戶部杜尚書的兒子杜書彥,那可是當今寵臣,隔三岔五宣到宮里陪下棋陪作詩不說,那天宮里開宴,當今親賞了兩塊玉佩,一塊給了馮大人,一塊給了他!」

「咦,給了他?杜貴妃再受寵,也應該是賞給杜尚書吧?」

那人笑得意味深長︰「杜翰林長的跟他姐姐頗像啊……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知道鳳皇慕容沖舊事的那些個紈褲子弟,都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的聲音很大,大到杜書彥不想听也不得不听見,他雙手緊握著瓷杯,梅兒在一邊擔心地看著他,生怕他干出什麼事來。杜書彥狠狠將滿滿一杯酒仰面干掉,輕輕放下杯子,已是神色如常︰「梅兒,芙蕖閣的酒菜賣得太便宜啊。」

梅兒自然是知道他意所指,無可奈何笑笑,杜書彥又飲了一杯,便會賬離去。

「今日他有事?」蕭青兒從珠簾後走出來,「還想跟他喝一杯的,走這麼快。」

梅兒嘟著嘴,悄悄指了指那個大間︰「里面的人啊,說杜公子是以色侍君,講的可難听了。杜公子忍著沒發火,就走啦。」

蕭青兒點點頭︰「沒忘記付賬吧。」

梅兒笑道︰「哪能忘呢,杜公子可不是這種人。」蕭青兒伸手擰擰她的鼻子︰「杜公子長杜公子短,你這麼喜歡他,就嫁給他吧。」

梅兒佯怒,跺腳跑回屋,蕭青兒還不忘在後面調笑道︰「回去收拾嫁妝了啊?」又轉回頭,看著那個大間,眼神陡然變冷,哪里還有方才談笑的模樣。

第二天,杜尚書散朝歸來,告訴杜書彥,讓他最近多吃些清涼解火的東西,說今日上朝,不少同僚說家中子弟昨日得了怪病,喉嚨嘶啞說不出話來,請了大夫,說是天氣冷熱交匯,又吃多了酒,髒腑內有火氣,才會這樣。

杜書彥隨口問了句︰「神威將軍的佷子馮敦是不是也得了這病了?」馮敦,便是那個大間里,大聲說著「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啊,病的最重,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干得發痛。」杜尚書擔心得看著兒子,命人去準備一些清火的藥品備著︰「你可得注意著些,不要總往外跑,少跟人吃酒。」

杜書彥應了聲是,看看天色︰「孩兒有些事,去去就回。」

芙蕖閣內。

「我什麼都不知道,杜公子不要亂講話啊,我這里的酒菜雖然便宜,但都是干淨的,可不會有人吃了我這的東西得了什麼怪病。」蕭青兒揚眉輕笑。

杜書彥搖搖頭︰「我只說來過這兒的人喉嚨疼的好整齊,怎麼就說了這麼一些話來,可不是不打自招了。」蕭青兒笑道︰「那麼,杜公子是要抓我去問話嗎?」。

「哪里哪里,只是想問問青兒姑娘,這算是免費的呢,還是要收賬的呢?書彥薪俸低,也好讓書彥心里有個底啊。」杜書彥裝出來的嚴肅表情,突然如冰山融化,微笑如春日明媚的陽光。(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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