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裝瘋賣傻,倒一箭雙雕,解了焦懷玉對自己的陷害,也解了自己給沈家帶來的危難。只是想到還要在侯府呆兩天演好後戲,她著實不情願。不過,為了長遠,她還是答應了。她還要求李承啟道︰「你要記得請大夫給我看診,還有府里下人的嘴,也要管嚴了。」
「我自會安排。」
卻說今夜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焦懷卿,在給太子劉卓送去回回香之後,倒沒有因為吃了敗仗而惱怨。他見了焦懷玉,反而高興道︰「是福不是禍。太子說只要我再為他尋得幾瓶回回香,就封我一個大官做。」
「當真?」焦懷玉喜出望外,「哥哥當了官,我們就無需這般窩窩囊囊地寄人籬下生活了。」
「我拒絕了。」焦懷卿卻道。
「拒絕了?」焦懷玉臉上立時變了顏色。
「回回香豈是那麼好得的?而且,換來的官,不做也罷。」焦懷卿滿是不屑的眼里,卻不少先前高興的神采,「只是太子有所求,將來我若有所需,奉上幾瓶回回香即可請他幫忙,于我而言,更有益處。」
「此次因為我,倒把哥哥牽扯了進去。」焦懷玉神情突然變得沮喪,「大表哥那邊,你可想好如何應對了?」
焦懷卿不以為意,哼笑一聲道︰「反正我在大表哥眼里,也不是什麼可信之人。他如何想我,我倒不在意了。再者說,我這個當哥哥的,在妹妹感情之事上,助妹妹一臂之力,也並非過分。」
焦懷玉點頭,也便不那麼憂心了。她只咬牙切齒,恨死了沈嫣。
「妹妹好好歇息。我走了。」
「哥哥慢走。」
焦懷卿並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從侯府後門出去了——他答應了太子,要為他再弄幾瓶回回香帶回宮里用的。
而被夜籠罩的侯府後院,也有一道黑影在活躍。這道黑影,穿梭到焦氏所住的福壽堂,用迷煙讓守夜的人睡下,讓睡下的人熟睡,旋即來到了焦氏屋內。在焦氏的榻前,他為焦氏掖了掖被角,之後便坐了下來,一聲不吭看著熟睡的焦氏,許久之後方才離去。
不多時,這道黑影又來到了李承啟的正院書房。書房里的擺什,文房四寶、桌案、書架上的古書,他都留戀地模了個遍,好似撫模自己的戀人一般……
「我瞧見一個人潛入這里。」外頭遠遠地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沒有啊,霍護衛莫不是看錯了?」守夜的人問。
書房的黑影,忙從窗戶逃遁,不料發出了聲響,引得霍青追蹤。逃遁間,他才發現自己所到之處,除了一間客房,別無藏身之處。而這間客房,恰是沈嫣住的房間。
他想了想,忙急速敲門。
「這麼晚了,誰還敲門?」听得聲音的紫藤,揉了揉眼楮便借著月色開了門,開門之後,卻是不見人影。她怕是自己听錯了,就要回屋,卻不料頸上一下生疼,頭腦便失去了知覺。
黑影將昏厥的她帶回屋內,便將門反鎖了。
「別動!」沈嫣用發釵的尖端,直直地抵向了不速之客的頸項。
黑影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動作,竟然驚了這屋里的瘋癲客人。不過,他毫不畏懼這個弱女子。他反而悄悄為沈嫣準備了匕首。
而在他反身想要給沈嫣一刀的時候,沈嫣看清他的樣子,不自覺說出了心里的聲音「是你」,見他手上拿著刀子,她忙移開緊握發釵的手,「你放心,我不會亂喊亂叫。」
這時,外面響起了霍青的敲門聲,男子立馬將刀架在了沈嫣的脖子上威懾她。
沈嫣唯恐自己張嘴喊救命,那白亮的匕首就會割斷自己的咽喉,她忙裝得被人吵醒似地,好一聲抱怨︰「大半夜的誰還敲門啊!」
「沈小姐,是我。」霍青默了默,還是說︰「我方才看到一個人影往這邊跑來了,為了沈小姐安全,還勞煩沈小姐起來,讓我進屋查一查。」
沈嫣又學了紫藤的音色低低道︰「霍護衛有心了。沈小姐看過大夫喝了藥卻是睡不著覺,直到剛剛才睡下,我一直伺候著,倒不見有人進來。再說門上了栓,也不會有人進來的,霍護衛還是去旁的地方查吧。」
「打擾了。」
霍青走後,沈嫣便對拿刀對著自己的人道︰「你別亂來,我不會跟人說我見過你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為……因為我也沒有必要幫侯府的人逮你啊。」沈嫣干笑著。
「我問你,」男子冷聲,「太子來的時候,你可是裝瘋?不然一個瘋子,怎就一面記下了我這個太子身邊的隨從?」
沈嫣就知道,自己適才見到他的面孔,一句「是你」的疑問,就會惹來他這般質疑,索性她早有準備。
「我沒有裝,也沒有瘋,是他們說我瘋了。」她正經說,「我只是,有時覺得很害怕,很想躲起來,誰也不見而已……這也算發瘋嗎?要不然,我又怎會記得你是太子身邊的人?所以我沒有瘋,是他們說我瘋了。」
如此虛虛實實地繞一圈,倒讓人覺得她精神真有什麼問題。可是,來人卻不放過她,面露凶光道︰「不管你真瘋還是假瘋,今日有這機會,我索性殺了你為我爹爹償命!」說罷他向沈嫣舉起了匕首。
沈嫣驚懼要逃。這時,門終于被踹開了!一直守在門外,本打算伺機捉了這不速之客的霍青適時投出了長劍,只可惜,那人驚險避開了。
「韋斯禮?」霍青看清他的臉,愣了一下。
趁此機會,韋斯禮飛快逃遁了去。霍青沒有追,而是問嚇得直拍胸口的沈嫣︰「沈小姐沒受傷吧?」
「適才好險,幸得你懂了我學紫藤說的話有言外之意。」
沈嫣見過李承啟回來,霍青是知道的,又哪里見了什麼大夫,喝了什麼藥。听得「紫藤」說這番話,霍青自然長了心眼。他本打算待他離開之時再擒他,卻不料他竟對沈嫣動了殺念。
「我跟韋斯禮從未謀面,他怎說要殺了我為他爹爹償命?」沈嫣好生疑惑。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認識什麼韋斯禮。
「這韋斯禮,著實古怪。」霍青緊皺雙眉,也覺個中蹊蹺得很。